2012-7-27 21:00:00
夜宿的小旅馆坐落在小街街尾,双开门扇上嵌着一对木制犀牛角连楹,高门槛,一进门便是接待台,台后坐着一个女子,一身苗家姑娘的日常穿戴,包头帕上、耳下,颈上,点缀的挂着些银饰。
旅馆很小,一共也就十间客房,这相当可以理解。
载姜与其说是县不如说是镇,小的只有一条短短大概也就长五十米的街,各类商业建筑几乎都是独一无二的,卖衣服的,卖杂货的,卖生活用品的等等,彼此没有竞争,外客亦少,钱从甲的袋子流进乙的,从乙的到丙的,等不了多久就又回了甲的袋子,倒也和乐融融。
客房自然是之前周陌然和李群预先定的,额外加了我和凤卿后却有了一些小麻烦,房间虽然没有住满,但只打扫了四间客房,见我们还需第五间,店家姑娘先递上四片钥匙,然后用不熟练的普通话对我们道,“客人,你们先坐一坐,我马上去整理。”我们都点头,说‘好’,也有说‘辛苦’的,唯有凤卿,跟在姑娘身后走了三步,直问,“美女,要不要帮忙?”
窃笑顿起。
我摇摇头,无语。转头看见朱珠正在打哈欠,显得很疲倦,便对周陌然道,“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们自己在这里等吧。”
“是啊,是啊,”凤卿随即附和,“我和我亲爱的等就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美女要睡饱。”
周陌然想了一想,看看小美,小美正在看朱珠,我的目光在她们脸上轮流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陈枫脸上,冲他挤了挤眼。
“好吧,”回答我的是小美,“我们先去房间休息了。”
周陌然开始分发房间钥匙,发完后对我道,“我和李群住201,应该是二楼第一间,你要是有事就来找我们吧。”
目送他们离开,凤卿笑眯眯看着我,好像遇见了什么好事一样。我回瞪他,跟着从头到尾自检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啊。不及问他又抽什么疯,一个人去而复返,是陈枫。
“他们有些奇怪啊。”陈枫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我知道他说的‘他们’就是指周陌然他们,跟我想的一样。想不到一个粗犷男人的外表下,陈枫有着一颗细腻的心。可是陈枫后面的话证明我错了,他竟然来了一句,“出门在外不得都听老爷们儿的么,怎么都是那几个丫头说了算?”
凤卿很有共鸣的连连点头,还不忘看我一眼。
我气笑不得,问陈枫,“就这?你想跟我说就这个?”
“哦,不是!”陈枫立刻回,边把声音压低了不少,续道,“我怀疑我们要去的、跟他们打算去的,不是一个地方。”
“为什么?”我奇怪了,“难道路线不对?”
陈枫曾经去过那里两次,虽然第二次没有找到确切地点,但大方向他应该是很清楚的。
“到目前为止,路都是对的。”他答着,“但是上次我去的时候,是一直开着车进的寨子。”
“哦?”我惊讶挑眉。
“这个我不可能记错!”陈枫肯定道,“我未婚妻身体不好,怎么可能在山里徒步10个小时?”
难道说……
我觉得有两个可能性,也许就像陈枫说的,我们和他们目的地不同,还也许的就是,有两条路通往那里,一条供车行,一条供人走。
但是,这两个可能性都有漏洞。
2012-7-28 0:04:00
【换主ID重发】
漏洞在于,陈枫是通过周陌然贴在网上的照片才认出情寨的,所以‘目的地不同’这个可能性就不太可能;另外周陌然曾经很明确表明通往情寨只能步行,加上参加活动的一半是女生,都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如果车能直接到,他们怎么会弃车从步?
我想不通,看看陈枫,他正盯着我,似是等我拿主意。
我现在唯一能提的建议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陈枫也没旁的好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于是我就问他。问了几遍,他才道,“木小姐,你说,鬼神什么的,真的有么?”
我先纠正了他对我的称呼,然后反问,“你要是不信,为什么要到处学道?”
陈枫一声长叹,三十出头的男人,额头全是深深皱纹,皱着眉的时候足足老了十岁。看来他未婚妻这件事对他折磨不小。“八个月了,”他怅道,“岳玲失踪八个月了……”
头一个月,陈枫自己找,从第二月开始,陈枫寄希望于丨警丨察,第四个月的时候,走投无路且心焦如焚的陈枫开始了求道之路。
“丨警丨察说,没有这个地方。”陈枫开始向我描绘细节,“我把岳玲画的地图给他们看,他们根本没当回事,求了好久,才有个好心的丨警丨察翻了县级地图出来帮我比对了一下,比完了说,这个寨子是莫须有的,至少地图里没有,他们能做就是立个人口失踪的案,什么时候能破就要看运气了。最后那个丨警丨察劝我几句,跟我说,回去等消息吧。”
“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找何琨帮忙?”我问,“为什么要自己学道?”
“一开始我一点没往那方面想,就觉得一定是那个寨子太偏了,所以没什么人知道。只要找到了那里,自然就能把岳玲接出来,所以还是把希望放在丨警丨察身上。”陈枫回,“可是好几个月后我梦见了岳玲,她对着我哭,哭得很惨很惨,说想我,想家,要我去接她,亲自去。我着急,问她究竟在哪,她说她在一个坛子里。”说到这里,陈枫的语调变得很奇怪。他停了许久,似在回忆,然后喃喃,“她还给我看坛子的样子……”
我不由追问,“什么样子?”
“就是一般的泡菜坛子,肚子鼓的、有个封水槽、盖子一盖就密封了的那种。”陈枫用手比划着,“我和岳玲住的地方就有,她爱吃泡菜,经常自己买了材料来做。”
“泡菜?”一开始还能老老实实旁听的凤卿忍不住插嘴了,“泡菜好吃,四川的最好吃!贵州也有,不过味道比较酸!”我横眉怒视他一眼。
“然后呢?”我问陈枫,他突然寄希望于道术,一定不会只是做了个梦这么简单。
“之后岳玲对我说,我要等时机,等到叶子开始落的时候,就能去接她了。这个梦太真实了!醒来后我的手心都是湿的,好像真的帮岳玲擦过眼泪似的。而且,家里我们以前常用的那个泡菜坛突然裂了,裂纹有粗有细、弯弯扭扭的,我起初没在意,后来发现那裂纹组成了一幅地图,就是岳玲给我画的那幅。”陈枫没介意凤卿的插嘴,续道,“所以我相信这一定是岳玲给我的提示,而且她一定遭遇了什么非人力事情,这些事情是丨警丨察解决不了的。所以我一边等丨警丨察的消息,一边四处拜山求道术,直到前不久我发现了那则旅游信息。”
说到这里,陈枫看着我,问,“那一天刚好立秋,秋天就是落叶的时候,你说,这难道是巧合?”不待我回答,他便自顾自的道,“不是,肯定不是……”
内室传来轻快脚步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是那个店家姑娘,她的手还是湿的,往衣襟上蹭了蹭,拈出一枚钥匙递过来,道,“好了,可以去休息了。”
凤卿抢先接过钥匙,连声道谢。
我问陈枫住哪间房,“204。”他答。
“我跟你调换一下,”我道,“我去跟我朋友睡,你和这个家伙睡吧。”
不期听见哀鸣,“噢亲爱的,别这么残忍……”
陈枫自然是乐意的,抱歉看了凤卿一眼,客气道,“晚上可能要打扰了,我有点打鼾。”
凤卿又是一声哀鸣。
我懒得管他,两级一步的迈着踏步朝204冲去,终于有时间和霞算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