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递给小姐,置于香炉里,香燃起,小姐双手合十,再一次虔诚地跪拜,喃喃有词,书生听得真真切切:小姐乞求佛主,赐她一段姻缘,她不要荣华,不要富贵,只要那一个春天里与她佛堂相遇的人。书生流泪了,他却无法告诉小姐,自己就是那个书生,袅袅青烟里,书生用悲痛的眼睛看着小姐,他在做最后的记忆,他记住了小姐消瘦的脸,郁郁寡欢的神情,以及四下里寻找的目光。在小姐的失望里,那柱香一寸寸落地成灰。
一柱香燃尽,小姐走出了佛堂。神情黯然,面颊挂着泪痕。
老鼠语: 佛说五百年的修行才换得今生的一次回眸,逃过多少轮回,才能和一个人相遇?她/他等待的只是你的人,不要太在乎其他的俗物,珍惜就好。
第二百八十二个故事
七世花期
题记:两百年前从天镜降落凡尘的那一粒花种,在赤色仙子缤纷的雨露滋润下,迅速的在黑河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而今,已经开出了五彩绚烂的花。阳光中她的花身呈现浅盈的黄色,黑暗里又透出丝丝蓝光。人们都叫她盈彩花,并忠贞的相信她能带来好运。
一夜之间这朵美丽绝伦的花朵突然枯萎,第二日清晨一位女子立于枯叶前,眼中含泪。她穿紫色及地长裙,长及腰的头发翻飞在空气里。她喃喃感叹这世间的爱情,说有些人穷其一生也难遇,遇上便情愿牺牲掉自己百年的修行,也要去携手相依。
如此的话语似乎触到了周遭人的心,大家都愣愣的陷入到自己的回忆里,回过神时那女子已消失无影。
她说每两百年,便是这盈彩花的花期。
一、你绝然独立于洛水之滨。
玄异被囚禁在幽山时,盈仙曾经想尽办法去探望过。他们之间的情感已经无关于爱情,三百多年来的日夜相守,同心同力的看守着镇天兽,乃至于后来连那个高傲的畜牲都低下了头,对他们微笑起来。三个生灵在南寒之冰相依为命,彼此间的默契已达到无需眼神动作便能心知肚明的地步,如此的境界早已超出了凡尘中的任何修行。
可是不知是谁嚼了舌根搬了是非,说二人相互爱慕甚至已有了肌肤之亲。起初他们只是淡然微笑,夫妻间的肌肤之亲又算得了什么,有哪对夫妻可以如他们样的心地澄清,两人如一人连体般的深情。可这种情该不该是爱情,至今也无人能说清。
然而谣言的力量是可怕的,天界迅速的重视起他们的关系。起初天帝企图将玄异送回冥界去。他本是冥王之子,因冥王要求留他在天,天帝无话可说只得应允。也许他早已处心积虑的想赶走玄异,此时正是大好时机。其实盈仙自小便知所谓的至纯至净的无上尊崇的天镜,也充斥着争权夺势欺压和无理,母亲与天帝的关系若隐若现,其实又有谁人不知,只不过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所以她才有资本与天帝争吵,辩解他们之间纯洁无暇的关系。试想两个几乎已成为一体的人又怎么可能发展成为凡人口中的爱情,他们爱对方与爱自己一模一样,那样的珍存且小心翼翼。
盈仙的母亲百花仙子见不得女儿受半点委屈,站在天帝面前如做戏般的泪盈满眶,天帝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于是将玄异囚在了幽山,盈仙却没受到丝毫责罚。可是这样的结局对于盈仙来说却如身体撕裂般的疼痛,两个人一直在一起,突然的分离让人郁结于心。
她的一次次冲撞终于触怒了天帝,那日百鸟朝圣后她被召至天镜,她看到母亲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她微笑,自己的劫难,终于来到。
盈仙。天帝的眼中有些许心疼。你动作如此激烈反复,已经证明了你心中尚存的欲念并未消减,你的修行作为皆为天界蒙上了污点,如此,对我的判决你需信服,且做到无怨无悔。
是的。盈仙低头,小仙自知已犯天条,请天帝责罚。
她看到母亲在旁边难过的闭上眼睛,她穿着白色玫瑰花扎成的锦衣,那是母亲悲哀至极的表情。
玄异意欲代你受过,你是否应允?天帝最初的心思仍然没有改变,他仍在考验着盈仙的毅力。
不!盈仙抬头,眼里晶莹。玄异是无辜的,一切皆因小仙而起,请天帝放他自由!
天帝低笑出声。不错,就连玄异他自己也是如此说的,他说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是这样吗?
盈仙心上一颤在想着天帝话语中的真实性,在这变幻莫测的天空里,无人能分出哪些是真,哪些是流言蜚语。然而在幻镜中她看到玄异的身影,他绝然独立于洛水之滨,一身蓝衣莹莹润润,透露出忧伤的气息。她微笑起来,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疼痛快乐紧连于心。
盈仙。天帝的声音适时响起。你如此的执迷不悔,那好,我就将你化为一粒花种,让你在四生的忏悔中清醒,要你知道爱恨纠缠终究是空,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可以天长地久,除了我们身处的,这九重天之上天镜中的生灵。有多少人耗尽生命去修行,你却毫不珍惜。
那么,玄异呢?盈仙开口提的,仍是那个人的名。
他既然是无辜的自然已被放自由,我已封他为洛神,看管着洛河及周围的百姓。天帝一脸仁慈。
他被,打下了凡尘?盈仙喃喃开口。这怎么可以?他至少也是冥王之子,天帝你怎么可以?盈仙没有看到天帝微变的脸和母亲惊恐的眼睛。或许这所有对她来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已成为她身体一部分的那个男子,她也许几世都不能再见到,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天帝残忍的挥了挥手,盈仙瞬间化为一粒紫色花种向空中飞去,冲出九重天外缓缓下落。在黑河的土地上,两个女子齐齐仰头望着天空,一个着紫衣,容颜清丽。赤色仙子,她开口叫旁边的女子。盈仙的第一世就交给你了,请你护佑她生根发芽,直至开花。
紫灵放心,百花娘娘曾经点化了我,盈仙仙子的事我自当尽全力。
一粒花种长眠于地下,等待着阳光雨露,开放出绚烂夺目的花朵。她一直记得在洛水之滨,一个男子绝然独立,眼神凄清。
二、花枷,谁在你的心上生根发芽?
洛儿是在祭台上看见花枷的,她看见花枷凄清的眼神在望向她时微微跳动了一下,于是她微笑。王,若我的死能让你安宁,我宁死。
花枷依然面无表情,谁人都知风神花枷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他目及的地方冰凉一片。而这一切,该从那次花祭说起。
洛水河畔的花伊国百年前遭外族侵袭,本是祥和安宁的国家一下子溃不成军。一位远土的仙道出现救了剩余不多的生灵,但是却要胁,需得每十年选一位貌美且聪慧的女子上祭台,身着鲜花编织的嫁衣向东拜祭。可每拜一次那些个少女便消失无影,空气中浮现出黑色云朵,一阵旋风后所有又恢复平静。
是妖邪也好仙灵也罢,花伊国从此又风平浪静,苦的是那些年轻女子的家人,每日以泪洗面。然那又如何?族人被救本是天大的恩赐,以命偿命似乎理所应当,谁能多说什么?
花伽是在十年前的那次祭典中出现的,听闻他出生时狂风大作,境内的房屋左倒右塌,却在他第一声哭泣传出时戛然而止,一切恢复正常似从未发生过。他有驾驭风的能力,从小便有智者预测,于是族人称他为风神。十年前他已是花伊国年轻的王,被选中花祭的女子却恰巧是他深爱的即将成为花伊国王妃的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子,一切真是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