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个故事
暗
是夜,漫无边际的黑暗像流水一般把我包围住,而我也仿佛沈浸在这黑暗里一般,越陷越深......
一直不喜欢夜,因为阴冷,因为这里仿佛住进了我所有恐惧的东西一般,有三头六臂的妖怪,提着脑袋找四处游走的僵尸,总是引起我没来由的恐惧。夜里静的出齐,只有墙上挂表滴答滴答的走着,没有任何其他的响动,但是莫名的,我醒了,从来没有潜睡习惯的我,汗湿了整个后背,无奈,坐起身,拉开了一点点窗帘,看不到月光,心里动了一下,忘记了是听谁说的,这种看不到月光的晚上大凶,群妖出动。妖怪我是没有见过的,也不相信自己有那样的“运气”。
口干的厉害,只得打开微弱亮光的床头灯下了床,想去厨房倒杯水喝,打开卧室的门,隐约看到了客厅摆放的餐桌,因为灯光昏暗,客厅了大部分是暗的影,突然,我的脚步停住了,甚至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我看到了本应该空无一物的餐桌上团聚了一大团的暗影,仿佛一个人形婴儿般的蜷缩着,慢慢的影子不断的变化,好像那“人”在舒展着身体想站起来一般,我仿佛着了魔一般,静静的看着,甚至忘记了尖叫,原来人在极度恐惧之下大脑的思维是停滞的,我一动不动,仿佛化石一般,注视着那蠕动的暗影,直觉觉得那东西把脸转向我站着的方向,好似凝视了我一下,就不动了,然后慢慢的散进了这黑暗的隐约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颤抖着退回卧室,关上门,躺回到床上,胸口中的心脏仿佛雷鸣一般,睁着恐惧的双眼,注视着天花板,然而那暗仿佛有了灵性,侵入到我的卧室,先是门,然后蔓上了天花板,把我包围在着无尽的黑暗中,终于,那微弱的灯光也被吞噬了,只有强烈鼓动着的心脏,还有耳边微微的轰鸣声牵扯着我微弱的神经,最终我还是没有能抵抗那黑暗,整个身心都沉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和记忆里的卧室没有一点区别,犹豫了一下我静静的打开了卧室的门,客厅里仿佛弥漫着淡淡的雾,眼光移到餐桌上,我微微一抖,果然有一团东西在餐桌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件大衣,叠得很整齐,细细想想,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大衣放在那里的吧,这难道是穿久了的大衣沾染了人的气息成了精,还是迷糊的我的一场荒诞的梦呢?
第六百零九个故事 这座城,那座城
这世界之所以寂寞,是因为我们要求过多。在这种清冷的寂静中,很多人得到,然后失去。重新投身于繁杂的事务和联络里。
我喜欢秋天,那种厌倦尘世的沧桑感在季节逐渐泛黄的气息里被释放的淋漓尽致,仿佛要让人的思维转动在一个巨大古旧的容器里面,压抑之后获得重生,像渴望冲破圈牢的蝴蝶展开翅膀飞离。一个人安静的待在季节的瞳仁里,分辨不清所需所要,分辨不出身体和欲望的要求。
我是秋天,我的出生或许就是在延续一个不确定的错误命题。我对自己说,在日子的延变之中,我还在等待那个制造错误的人回来,等你自五百年的时空间隙处转身而至,来到母亲的身边。
一、
那年的秋天,母亲在剧痛的撞击中获得她唯一的孩子。那是个带着伤痛的女子,有落寞的锋利和不羁的狂躁,她的血液流在我的身上。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被人强bao留下祸根。我相信在她眼里,秋季一定是个冷酷的节气,而我连片刻的温暖也带不过去。
我的啼哭,有力坚持,像秋天坚韧的荒芜,在秋天广袤的夜空里开垦出一道清晰的伤痕,伤痕连接在母亲被撕裂的伤口上,连接在我和她唯一的生命通道中。我想,秋天的阴郁有多深,她的嫌恶就有多深。母亲给我起名秋天,一半是用来仇恨,一半是用来自爆自弃。而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在秋天深冷的夜晚,偷偷埋藏在窗棱之下的桃木符则预示着能为他找到超度前缘的有缘人。
母亲是个外来的女子,居住在街道的另一边,是个单独的院落。远离小城里所有的男人女人。在他们的眼里,她像一个阴晴不定的女巫,散发出颓废荒芜的气息。这座荒漠中的小城有五六百年的历史,历尽了无数的风雨凄苦,躯干早已经支离破碎,眼神浑浊,却还残存着落败的昔日华丽,街道和城堡覆盖着浓厚斑斓的胭脂,脂粉的香气在空旷的原野上滞留回旋。总是有一列马队不定期出现,马队鲜艳的旗幡在猎猎秋风中飘摇,慢慢远去。总是有心怀期待的女子在小城的高岗上张望,裹在粗糙布衣下的向往随着马队越走越远。母亲是这些绝望女子中最固执的一个,她和其他女子不同,她没有固定的等待,不知道走向远方的男人中谁是属于自己的那一个。那个男人,该有着宽宽的肩膀窄窄的腰身吧?该有着和摇篮里小小女子一样迷离的眼神吧?母亲在咬压切齿的痛恨中,凝望着远去的马队。这座深陷与荒漠中的孤单小城,和外界失去了联系,马队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
只有我知道,母亲的凝望是多么的无助。她是个瞎子,有看起来美丽无比的眼睛和幽暗的瞳仁。可惜,母亲的眼睛在被强bao的夜里突然瞎掉了,辩不清压在身体上的那个粗砺的男人。或许,她是自愿瞎掉的,自愿失去记忆里凶顽的面孔。母亲的凝望很可笑,空无一物的美丽眼睛里藏着水样的千娇百媚。每当她用这样的眼神凝望我,我总是感觉害怕。我能看见她眼睛里的流水星月,透过窗棱外空寂的天空,飞鸟的影子偶儿会落在她年轻的脸上,使这张平凡的脸升腾起一种奇异的瑰丽。然后母亲闭上眼睛,有温暖的泪水滴落下来,正好落在我的眼睛里,我体会到母亲的眼泪中有滚烫的怨怼,虚无的期待和幽怨的诅咒。
我开始成长,如同一株枝桠漫杂的小树,拖着慌张的岁月。在我身后,是荒凉的原野清澈的溪水。母亲的自愿放弃使我拥有两个人的生命能量,过于充沛的生命里,我能够更深的理解树木张皇的绿色生机下绝望的寂寞,只有奋力地向上生长,树木才可以汲取更多的养料空气。
获得空间,是生命得以茂盛的必须。母亲如是说。
二、
这一年,莲花开过。
母亲为我清洗干净长发。
一个高瘦的男人在城外高岗上吹着一首清扬的歌谣,在秋天的夜晚,母亲双颊泛出桃红。我躺在星光照耀之下的木窗棱下,月光柔和的光芒在头顶绽开,在广袤的荒原上流转。我突然听见母亲干净的嗓音在附合着男人的琴声,我坐起来,用手掌支撑着小小的脑袋,聆听夜空下悠长的歌声。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她高亢的唱腔,犹如雪地里拖着长长尾巴奔跑的红狐,红色和白色的光芒刺向空默的荒原,在传递中带有透明的决绝。
第二百七十三个故事
这座城,那座城
这世界之所以寂寞,是因为我们要求过多。在这种清冷的寂静中,很多人得到,然后失去。重新投身于繁杂的事务和联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