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不以为然，帮他出主意，他说：我是美国哈佛大学企管硕士，我倒是可以帮你忙！你应该每天多花一些时间去抓鱼，到时候你就有钱去买条大一点的船，再买更多渔船。然后你就可以拥有一个渔船队。然后你可以自己开一家罐头工厂。如此你就可以控制整个生产、加工处理和行销。然后你可以离开这个小渔村，搬到墨西哥城，再搬到洛杉矶，最后到纽约。在那里经营你不断扩充的企业。

墨西哥渔夫问：这又花多少时间呢？美国人回答：十五到二十年。

然后呢？

美国人大笑着说：然后你就可以在家当皇帝啦！时机一到，你就可以宣布股票上市，把你的公司股份卖给投资大众。到时候你就发啦！你可以几亿几亿地赚！

然后呢？

美国人说：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退休啦！你可以搬到海边的小渔村去住。每天睡到自然醒，出海随便抓几条鱼，跟孩子们玩一玩，再跟老婆睡个午觉，黄昏时，晃到村子里喝点小酒，跟哥儿们玩玩吉他喽！

墨西哥渔夫疑惑的说：我现在不就是这样了吗？

第二百六十八个故事

警察与妓女

下午四点钟, 我的线人来电话。他说:“陈警官，嫖客已经进去了！”

四点十五分,我们到了“四海为家”大宾馆906号房。耳朵贴在房门上,依稀听到里面在争吵。女人说：“200才做”。男人说：“不是说好了要150的吗？”女人说：“你跟谁说好的，你跟老板说了不行，你跟我说好才行。”男人说：“我跟老板都谈好了，裤子脱了，就变卦了……”

我向后退几步，然后禀住呼吸，跳起来踹开了房门。男人和女人半裸着身子坐在床上谈价。被我”嘭”的开门声惊动，两个人惊恐的向我们看着，随即开始拉衣服拉被单往身上遮。

宾馆的人带到局里就一一被隔离，分开来审。

我的搭档说:“老规矩，我上半场，你下半场。”

我说：“好,老规矩,上半场你吓唬,下半场我来做思想工作”。

晚饭的时候,我对妻子说:“晚上我不回家了，有case。是一个妓女。”

妻子说:“你们这帮人逮一个妓女什么事？”

我说:“什么事？犯法就要逮！”

妻子玩笑着似的说:“警察是你的职业，妓女是人家的职业，人家工作犯了什么法了？”

我说:“卖淫不懂吗？”

妻子说:“我觉得，社会需求这个，人家这也是服务行业，劳动挣钱，存在即为合理，妓女工作应该合法化。”

我说:“我们这是社会主义社会，不是资本主义社会。”

妻子说:“资本主义是人，社会主义就不是人了吗？人有这个需求不也是正常的嘛，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符合自然规律的事，社会主义社会观念也应更新。妓女呢，可以领个执照，定期体检交税什么的。”

我说:“你不会说还要卫生许可证吧？难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认得两个字都无法无天了。在家带好孩子吧！”

妻子笑了，她说：“你知道吗，男人，其实比女人更保守，男人为什么制定三从六德来制约女人的思想呢，因为男人内心是胆怯的”。

我也笑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吧！”

妻子笑着说：“打我吗？”

我说：“不需要打你，我倒是觉得，打女人的男人才是不自信的男人。”

上面瞄准这家宾馆已有许多时日，已经定了四起收留妇女卖淫嫖娼材料，这一份材料谈下来，就够把总经理给逮起来法办了。所以今天一定要把她的材料谈下来。进去时，我的搭档还在做她的工作，说:“那男的已经承认了，你要争取承认，承认了我们会根据你的认错态度，从轻办理。”

女人只是向窗外看，不说话。她看上去非常年轻，谈话材料上记录着她的简介：王清清，女，二十岁……

我走到她的身边，问我的搭档:“她吃饭了没有？”

搭档说:“她不肯吃，盒饭在那儿呢！”

我对王清清说:“先吃点饭，吃完了再谈。”

王清清摇摇头:“我吃不下，谢谢了。”

我很体贴地说:“不要想不开，先吃点吧，不吃饭对胃不好。”

搭档在桌下向我伸了个大拇指，暗示我的思想工作开始了。一般嫌疑犯带到局子里来，对他态度好一点，他都会感恩戴德，他已经把她的唬的差不多了,下一步由我来。其实我今天的态度好，好象还真是受了老婆的影响。

搭档走了以后，我就坐在她的对面。我们彼此沉默了三四分钟,然后我说:“现在我们来好好谈谈，你也不必太紧张了，来，喝点水。”

女人接过了水，低着头看水杯。

我很诚恳地说:“我，警察，警察是我的职业。你，妓女，妓女是你的职业。没有人生来就可以选择你最适合的职业。也许你也不是生来就要做这个行业，被迫无奈或者其他。我的职业决定了我来审问你的职业，但是，我们人格上是平等的。我愿意尊重你，但是你要跟我合作，可以吗？”

女人抬起头，可以看出来她被我的搭档给整垮了。所以在我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好是炉火纯青之际。她的眼里有了一些感激和意外之色。社会上的人总以为我们警察都是唬人的，对嫌疑犯狠，其实审讯工作是要讲究很多形式的，我知道今天晚上的开头很好,但愿我不要再熬到天亮。

我掏出一枝烟点上，嘴里含着烟，我说:“你只要肯如实交待你在这个宾馆里卖淫的经过，是谁收容你，是谁介绍你，你是怎么与人分成……我们主要的目的是针对收容卖淫嫖娼的宾馆，不是你，对于你，法律对妓女的处罚是很轻的，妓女毕竟属于弱势群体。其实你们也不容易，收入的大部分都被老板抽去了，你们能得几个辛苦钱呢？只要你肯承认了，我们会好好对待你的……”

两个小时后。

她嘴唇蠕动了。我非常兴奋。但是她说，“给我一枝烟。”

我立即就从烟盒里取出两只烟，她从下面接了一枝含在嘴上。我立刻就”啪”的按了打火机。女人向前凑凑吸燃了烟，深吸一口，然后就向天长吐一口。吸了烟的她立刻就不是刚才的她了，仿佛她变成了舞场上最亮的交际花一样，并且，她开始把大腿翘在二腿上。她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我耐心十足地等待她。审讯犯罪嫌疑人必须要会说,但更必须会沉默。

随即她的眼里溢满了泪。她看着我,她的目光很信任我,我看得出来。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眼角里有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说实在的，她娇小的面庞很美丽，象这样清纯的面庞会有许多男人爱她养她。但是，她为什么要去做鸡呢？

她说:“我愿意对你说，我对你说不是因为我怕警察，我现在死都无所谓，我什么都不怕。”

我心里一惊，我觉得她不是在撒谎。这是一张绝望的脸。她的眼里一片死灰。我意识到今天夜里我不仅要审出她的口供，可能还要防着她自杀。

她说:“我知道周围人都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我自己，但是你没有看不起我，你给了我尊重，尊重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是很昂贵的，可能做了一辈子鸡的钱也买不到尊重，所以，我非常感谢你。”

她说:“我因为你的尊重而对你说，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点点头。

她说:“前段时间，我已经决定不做这行了，我和男朋友决定离开这里了。”

“男朋友”，我很意外，我不知道原来做鸡也可以同时有着男朋友。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容忍一个做着鸡的女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