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辑,工程师,上海自然博物馆,电话:XXXXXXXX”
显然,在死者看来,这张名片意义非凡,不然他会把它扔到垃圾堆里的。那么,这个叫隋辑的工程师跟死者有什么关系呢”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许深智来到自然博物馆。上海自然博物馆气势恢弘,按照自然科学的门类分为好几个分馆,分类陈列展品。访问了几个工作人员,许深智终于获得了一条有价值的线索:隋辑是负责生物馆的。许深智踏进生物馆,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怪味,这就是甲醛的气味。四周靠墙陈列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玻璃缸,里面泡着各种动物标本,飞禽走兽,无不栩栩如生。但也有一些动物标本并不泡在玻璃缸里,而是直接放在地面上,构成了一个室内动物园,里面有大熊猫、华南虎、瞪羚等动物。许深智意识到:我来对了”
许深智推开办公室的门,亮出证件,隋辑的助手很知趣地退出去了。他开门见山,就问:“你是隋辑?”
隋辑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戴着眼睛,看上去文质彬彬。他有点愕然地点点头,然后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许深智”
“你认识这个人吗?”许深智拿出死者的照片,交到隋辑手里。隋辑看了一眼照片,忽然颓丧而痛苦地坐进椅子里,双手摸着面颊,好久,他才问出一句话:“我认识他。但我没有杀他。”接着,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交给许深智”
上面写着:“我死后,自愿让隋辑把我做成标本。全林生。”纸上还按着一个手印”
“这是他的遗嘱,”看见许深智迷惑不解的样子,隋辑对他解释着,他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全林生是贵州人,他一个人要挑起全家的重担:既要供养女儿到北京上大学,又要养育家里另外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还要给年迈的母亲治病,他只得来到上海来打工。但微薄的工资根本不足以让他养活全家人。看到打工赚的钱比做乞丐还少,他就把心一横,也做起了乞丐。在两年的行乞生涯中,他发现,只要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困难,在人群集中的地方躺着一动也不动,就能引发人们的同情心,让他们慷慨解囊,这比不停地求乞更有效。因为像尸体一样躺着一动不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所以比乞求更令人同情。于是,他就采用这种行乞方式,每天躺在中桥公园门口的草地里。挣钱越来越多,可他也越来越拼命,努力想多挣一点,这样他的身体就落下了病。有一次,他在街上发病,正好被我碰见,就把他送进了医院。后来因为我死活不收他的医药费,他好几次来博物馆找我,他骨子里可不是乞丐啊!一来二去,他就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我也非常钦佩他对家庭的责任感。在他自知得病,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就来找我,提出了一个使我震惊万分的要求:在他死后,他要我把他像这些动物一样制作成标本,再把他摆放到街头。这样,他就可以继续行乞了。他还请我把每月讨来的钱寄回我老家。我当然不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但他说,他们全家人的性命可就全靠我了”
“你同意了。”
隋辑深重地点点头,说:“是的。我不能看着他全家饿死。”
许深智问:“那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死?”
“如果哪一天他没给我打电话,我就到公园去找他。”
听到这里,许深智陷入了深思,过了好久,他才问:“他怎么会想出这个办法?”
“哦,他来过这里,可能看到这些动物标本受到了启发吧。”
“你答应他了?”
隋辑回答说:“我能让他失望吗?我能看着他的家人饿死吗?我准备帮他,他女儿大学毕业后,我再把真相告诉她。”
透过玻璃墙,许深智看到隔壁有一间很大的实验室,几个巨大的玻璃缸里浸泡着有待加工的动物遗体,桌子上放满许多瓶子,里面是各种化学试剂。在屋子的中间,有一张不锈钢解剖台。他问:“你就在那张解剖台上把他做成标本?没有人反对?”
隋辑回答说:“三个月前的一天,我没接到他的电话,就到中桥公园去找他。很不幸,他果然死在那儿,我就乘机偷偷地把他背回来。然后,我把他藏在我的小办公室里,利用其他人下班的时间来做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有小办公室的钥匙,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许深智:“你的技术能让他的遗体保存一年多吗?”
隋辑:“是的,也许还能更久。我首先用福尔马林液将尸体进行固定,然后用丙酮、酒精对他的遗体进行处理。再加入一种特殊的溶液,以防止血液凝固。这时,组织的间隙会完全被药物充满。然后给他穿上衣服,化好装,重新把他放在公园门口的草地里。经过这样处理,遗体能保存很长时间。”
“你就每天去收钱?”
隋辑说:“我在每天午夜时分偷偷地过去取钱。这个公园是免费向公众开放的,没有管理员。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一天到晚躺在那儿。我已经给他家里汇过两次钱了,每次寄去三千多元,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我这里还有他家的地址。”
许深智的心情由惊异变成充满同情,他简直不能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父亲,这个父亲在死后还在履行自己的义务,仍然承担着家庭的重担”
隋辑的声音痛心而又缓慢:“我们用一个人赚钱的多少来衡量他生命的价值。这样看来,他应该死而无憾,因为我帮助他实现了他的价值。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机会一天赚到三百块。可是现在,出了这件事,他们家失去了生存的基础,以后他的家人靠什么生活?”
许深智缓缓地抒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样吧,以后我会每个月拿钱给你,仍然由你寄去。我再去找到那个记者,让他也捐助一些。”
2012-11-21 13:38:00
第二百一十八个故事
理解一只猪
很多年前,我是个屠夫,别人都叫我杀猪不眨眼的屠夫,每杀一口猪我都热情洋溢的在我家的墙壁上写上一笔,以记载我的罪孽,好让我以后在阎罗王那好好的赎罪,以期投胎时,不再是个屠夫。记得我第一次杀猪时,一个我叫父亲的人把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塞到我手上,我面前五花大绑的猪不住的嚎叫着,声音让我几次将刀震落在脚下,但明明看见有猪的眼泪顺着大号的猪眼流下,一直滴到了它肥嫰的后腿白亮的毛上,但都不阻止不了我的尖刀无比坚定的捅向它,血,象红色的碎花儿,飘啊飘,飘了很久洒在我刚长了几根须子的脸上,刀,仍在手上。空气里充满了异样的腥。父亲说,这一刻起,你就是个屠夫。之后我不停的杀,不停的有血在天空飘洒,不过这以后每一滴都不会落在我的脸上,我想杀人也不过如此的吧这是我很多年悟出的道理,虽然我从未曾杀过人”
很多年后的一个黄昏,又是一个杀猪的时刻,那时侯我成了一个父亲一样的屠夫,一脸的横肉和满手的青筋暴露象无数条青色的龙。一只神情默然的猪,在我的面前,没有一点想哭的样子,仿佛早已等待已久,又或许它自横刀向天笑,无所畏惧,这让我竟不知如何出刀,猪的一双大眼看着我的刀,对峙了一柱香之后,刀起,只听见一声轻轻的,等一下,我有话要说,我的刀停在了离猪的咽喉二分之一寸的地方,我面前的猪说话了”
它不顾我的惊讶与刀停留在它最危险的地方,他说,我的前世是个人,是个杀手,杀过很多人,一些人该杀,一些人不该杀,但我在杀他们时把他们当做猪,他们有的很有钱,有的很有势,有的是十恶不赦的坏蛋,有的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有真正的无辜者。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活得很累,有钱人绞尽脑汁想要更多的钱,所以一逮道机会就拼了命的赚,等到钱多了又要想这钱怎样才能保住,对于那些见利忘义的十足的坏蛋杀也白杀,最可恨的是那些满口仁义的假君子,一嘴的甜言密语,转过头便凶相毕露,杀机显出。见到此类的买单,我总是让他们慢慢的死,用刀一刀一刀的割他们的肉,然后让血铺满了地板我才会罢手,这样才让我有快感。但我对无辜者我只能说抱歉就象你对猪说抱歉一样,哈哈,你会对猪说抱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