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明白，我没有任何把她留在身边的借口，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无力挽留。

我清楚她每一天的生活，我知道她过得很好。我远远看着她坚强地独自生活，不能加入。

我突然憎恨自己的身份，如果可以，我只原做一个最平凡地男子，陪着她，过最普通的生活，直到白头。

遗憾的是，我们不可以。

这两年里，我做了很多事。我看见每次播放此类新闻时，月儿欣慰的笑。

可是，月儿，我是这样的思念，为什么你不能在我身边？

心揪起来地疼，我知道，她不是不在乎的，两年里，没有一个男子能够靠近她。

我们之间，隔着人和神的鸿沟，隔着前世今生的鸿沟，我们在鸿沟两端对望，我们很清楚对方的心，可是，我们不能靠近。

无往不利的狴犴，威风凛凛的狴犴，如今，已被无形的绳捆绑，再也不能自由。

9

城市里，不断出现孩子失踪案件，全城的警力都在追踪贩卖人口之人。

可是，罪犯太狡猾。

我请龙妹帮忙搜索，很快有了结果。

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千年之前，让我错手杀人的罪魁祸首。千年之后，她居然还在做着同样的勾当！

我微笑，很好，我总算可以给月儿一个交代了。

那妇人张皇的脸在我的眼前一闪便永远地睡去。她极度恐惧地直奔地府，在那里，将有更多的惩罚等待她。

嫉恶如仇的狴犴，为这世间，也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龙妹和我一起把所有的孩子都找了回来，将他们放到派出所附近，看到他们都平安被送回家才放心离开。

对于之前神秘死去的人，警局用尽办法都无法破案。

全城的人都欢欣鼓舞，心中无鬼自是高枕无忧，心中有鬼之人当然坐卧不安。

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

我总算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但是，一旦闲下来，思念，无孔不入。

我以为，神是可以做到无欲无求的。

可这个女子，千年来一直徘徊在我的脑子里，不知不觉，早已占据了我的心。

龙妹一直陪着我，她劝我，四哥，不要像大哥一样，千万不要。那个女子，没有你的出现会过得很好。而你，又何必作茧自缚。

我何尝想，可是，我如何能控制自己不要去想！

10

我坐在高高的阳台上，看向月儿所在的方向，我看见她像以前一样，穿着白色的宽大的袍，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夜深的时候，她跟我一样，坐在阳台，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沉思。

距离太远，隔着两座城，我可以看见她，可是我不能看见她的思想。

天很凉，她穿得那样单薄，我很担心，我什么都不能做。

她一动不动，头发在夜风中轻轻飞扬，我看见了龙妹，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们仿佛相谈甚欢，我终于在专注的凝望中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很刺眼，却温暖。

我揉着眼睛站起身，回头，客厅里隐隐憧憧有着两个娇小的人影，可是我眼睛模糊，看不清楚。

再揉眼，定睛看，微笑的是龙妹，而落泪的那个，居然，是月儿。

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冲过去，握住那个小小人儿的双肩，月儿，真的是你？

她的泪更多地涌出来，狴犴，今生的我，于千年之前何干？

狂喜如同大浪将我卷进去，我完全没了反映，你的意思，你的意思……

龙妹用力推我一把，四哥，你傻啦，月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还问！

月儿的泪没法止住，嘴角却欢快地勾起，我把她拥入怀中，双臂收紧再收紧，确定她真的在这里。

月儿的泪濡湿了我胸口的衣服，这个女子，终于不再为缥缈虚无的前世所困，只为今生可以幸福。

龙妹不知何时消失。

我牢牢抓住月儿的手，今生，不再放开。

2012-6-20 16:21:00

第八十三个故事

?饕餮

饕餮是传说中极为贪食的恶兽，它长着一副狰狞的面孔，脑袋两旁还贴着一对肉翅膀，乍看倒像两个耳朵。它常常同“四灵”的龙、虎、朱雀、玄武相匹敌，嘴中又衔上了一个巨大的环，统叫铺首。《吕氏春秋＆＃8226；先识览》中说道：“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在中国古代神话中，饕餮是四凶之一。传说黄帝战蚩尤，蚩尤被斩，其首落地化为饕餮。《山海经＆＃8226；北山经》有云：“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据晋代郭璞注解，此处“狍鸮”即饕餮。《神异经＆＃8226；西荒经》也有类似记载：“饕餮，兽名，身如牛，人面，目在腋下，食人”。

1

我出生的那日，天地一片血色。

当时，黄帝蚩尤之战令得鬼神同泣，生灵涂炭。蚩尤战败被俘，黄帝杀之，头颅落地，鲜血染红天地。蚩尤死不瞑目，他的面目尤为恐怖，被母亲看到，惊吓之下，我降世。

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红衣女子抱着血肉模糊的头颅哭得声嘶力竭。

那个女子，如此美貌。那个头颅，如此丑陋。那一幕，从此永生鲜明的刻在我的记忆里。

我是饕餮，龙之子，落地便成人。

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人间炼狱。

我的双眼，因一出世便被荼靡，似血通红。

我回头，看生我娘。娘见到我的脸，眼睛忽然圆睁，面容扭曲，极度惊吓，她指着我，直直的倒了下去。

我冲过去，抱起娘，她娇小柔软的身体已经僵硬，我的样子竟然吓死了她。

就在这个时候，红衣女子发出凄厉的叫声，黄帝，你骗我！你说过，如果我帮你胜了蚩尤，你便会饶了他性命，可你还是杀了他！我女魃，将与你，黄帝誓不两立。我会杀尽所有炎黄子孙，为蚩尤报仇！

她怨毒的声音让我心中陡然生出无比的憎恨，我紧紧抱住我的娘，我做错了什么，为何，上天要如此待我！在这样的地方出世，出世便吓死了自己的亲娘。

把娘埋在被蚩尤血染成鲜红的枫林之中，我到溪边想洗掉手上染血的泥，我看见，水面之上，印出的，竟然是蚩尤的头颅！

我大惊，伸手抚面，水里的头颅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血泥，在脸上留下肮脏的痕迹。我终于明白，那个蚩尤的头颅，正是我！我终于明白，娘为何一看见我便吓死！

我仰天长啸，无尽悲愤尽在其中。

这世间本来就如此不平，你又何必如此。身后传来尖利的女声，我回头，是那个红衣女子，冷眼看着我。

你是谁？我问。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你是蚩尤转世，怎能不识我！

我？蚩尤转世？我大惊，怎么可能，决不可能！

她被我的样子激怒，一把揪住我，将我按倒在水边，你看看的样子，和蚩尤如出一辙，蚩尤被杀你出世，你怎能不认！

我使劲挣扎，这个女人，让我莫命惊恐，我感到颈脖一阵刺痛，伸手抚去，满手鲜血，她尖利的指甲刺破了我的皮肤。

魃，休得胡说！有兽自天而降，落于我们跟前。我是螭吻，你二哥。

二哥？我疑惑地看他与我完全不同的样子，他微笑点头，饕餮，你是我的五弟。

我叫饕餮？我指着自己。

你是饕餮。他伸手拉起我的手，跟我回龙宫，父亲等着要见你呢。

他的身上有着很亲切熟悉的味道，我还只是个刚出世的孩子，我懵懂着跟着他，回家。

那魃在身后叫道，饕餮，你就是蚩尤，你不属于龙宫，他们不会容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