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文左手抱住珠儿，右手手腕一抬，只见一道银光闪出，先后点到三人的手腕，然后就听得“哐啷”几声，三人的兵刃全都掉到地上，自己则各自捂着手腕喊“哎哟”。明清文也不恋战，趁空又施展轻功，沿小路往前奔去。

一连跑了十多里路，已是东方泛白。明清文看看前方不多远隐约像有人烟，想来应该摆脱那三个怪物了，便在路边停下来，将怀中的珠儿放下。珠儿在明清文怀中睡得密密糊糊的，一战到地上，便被阵凉意惊醒了，迷糊地问：“爹，我们到哪儿了？”

“还在路上。”明清文说完蹲下身子，帮珠儿整装，这才发现珠儿的新衣服已经满是尘土，裤子膝盖处已经磨破了，鞋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只，再看珠儿的双手，手腕处有一些擦伤，脸上也有几道伤口。“摔跤的地方还痛不？”明清文想帮珠儿看看伤口。珠儿却突然挡开明清文的手，连声说：“不痛！不痛！”明清文也不坚持，站起身，对珠儿说：“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能跟上吗？”珠儿听到这话，脸上绽开笑容，说：“能！”

于是，明清文牵着珠儿的手又上路了。这一次，明清文放慢了步子。

陆原承认自己是跟明清文开了个小玩笑，真的是小玩笑，陆原在心里强调，但他真的没想到明清文差点儿就因为他的玩笑把命给丢了。

陆原本来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一边观赏自己收集的书画，一边品尝新出的碧螺春。明清文这次出门一去就是两个月，也没人来陪他玩，他都快闷死了。

陆原拿起茶碗，把碗盖揭开一个缝，隔着缝闻了闻茶香，刚准备呷一口，美美地享受一番，就听背后有个熟悉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害死我了！”

陆原一回头就看见满脸泪水的珠儿，然后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明清文。陆原吓了一跳，赶快把明清文背进客房，仔细察看了明清文的伤势，发现都是些皮外伤，这才放下心，找来一大堆上好的疗伤止痛药，帮他包扎好，又煎了一碗药水，灌进他嘴里，接着坐在床边祈求明清文醒来后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兄弟，你可别找我的麻烦啊！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再说……”陆原突然住口，他看到躺在床上的明清文正睁着眼睛盯着自己，他敢肯定明清文正在心里偷笑，而且明清文的伤肯定没有这么看起来这么严重。

实际上，明清文也的确没有受什么重伤。他带着珠儿一路游山玩水，直到身上的钱财被挥霍得差不多了，才赶回郡城，打算找陆原交差。只是在临近郡城的地方，不小心被一群鼠辈的刀剑在身上划了几道小口子，对于他这种从小就在江湖上混的人，这种伤根本就不能算伤。当然，他更没有严重到要昏倒的程度，虽然是赤手空拳对付二三十个人，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多耗费些体力而已。但是，不让陆原受点惊吓，他明清文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只要看到陆原一脸惊恐的样子，他受的罪也就值了。

第二天就是五月初五，端午节。陆原在后花园摆了一桌好酒好菜，准备舒舒服服地和明清文一块儿过节。菜是郑家酒楼秦十九的拿手菜，酒也是郑家酒楼的家传名酿，当然更不能缺了五芳斋的各色粽子。陆原也在房里摆了一桌，专门找了个丫环好好服侍珠儿。

明清文毫不客气地先喝了一杯酒，然后拿扇子指着陆原，双眼一瞪，问：“是你把消息传出去的吧？”“别这样嘛。”陆原伸手推开扇子，笑嘻嘻地说：“我怎么会……”“你不会？”明清文用扇子打开陆原的手，“不是你说的，难道还是我说的？”

陆原把身子往后退了一些，然后双手挡着那把扇子，一脸真诚地说：“我承认我是和你开了个玩笑，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啊！”不等明清文开口，又说：“这样吧，我认错，我少收你一成佣金，好吧。”说着，他拿出一叠银票，数出四千两，抬头看看明清文，又数出一千两，放在上面，然后抬起头望着明清文。明清文没有把扇子拿开，不客气地说：“再加两千！”“喂——”陆原不满地看着明清文，“那我不是白给你介绍生意了？你好歹也要给我一点赚头嘛！”“呸！赚你的头！”明清文就差动手打人了，幸好他还知道打了陆原也没得赚，“我的命都差点没了，没把你的房子烧了，我已经是够客气了！”在明清文的威逼下，陆原只得又慢腾腾地数出两千两银票加在那一叠银票上，恭恭敬敬地递给明清文。明清文接过银票，抖了抖，放进怀里，这才收回自己的扇子。

明清文又喝了一杯酒，吃了两口菜，又问：“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秘籍到底在哪里？”“嘿嘿！其实呢——”陆原干笑了两声，“所谓的《天极神刀秘籍》早已失传了，赵一沔的刀法是家传口授。”明清文略有些吃惊，问：“失传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去找他女儿？对了，你居然不告诉我是个女儿！”

陆原自己喝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说：“我这也是受赵一沔所托啊！”

明清文放下筷子，问：“你怎么会受他所托？他怎么死的？”

“他是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死的，”陆原在盘子里夹了一片水晶肘子，学明清文的样子放到眼前左看右看，又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慢慢放进嘴里咀嚼，本想看看明清文不耐烦的样子，但是明清文坐在对面居然连眉头也没有皱一皱，他的耐性果然是出了名的好。陆原只好继续说下去：“谁让我这么不巧就碰到他了。当时他已经快死了，他托我给找个愿意抚养他女儿的人家，说他还存了一笔银子，是留给他女儿的，如果有人愿意帮他抚养女儿，就把一半银子给人家。你想，这种好事，我当然首先照顾你了！”

“原来如此。”明清文轻哼了两声，坚决地说：“你别指望我会当珠儿的爹！我反正把人给你找回来了，你想怎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陆原微露惊讶之色，“我以为你们一路走回来，已经把父女感情培养出来了？”

听了陆原的话，明清文静下来仔细考虑了一番，然后说：“也行，不过既然我认了珠儿做女儿，你怎么也得认珠儿做干女儿，对吧？以后好好待她，没问题吧？”

“行，没问题！”陆原满口应承，心里乐开了花，看来银子是赢定了！

于是明清文把珠儿的名字改为明珠，隔天又让她给陆原行礼，狠狠敲了陆原一笔银子。

不过，陆原是不会在乎这区区千两银子的，他早就在江湖上设下一个赌局，赌明清文会不会给赵一沔的女儿当爹，这一赌就让他挣到了不下万两银子。

当然，明清文知道这事已经是后话了。

第五十三个故事

轮回

一、

又是一年冥纸满天飞的日子，这让我想起了阳间的雪花纷纷扬扬。阳间，一个让我依旧怀念，但是又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地方……

“你还好吗？”我问道。

“你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她满脸疑惑地反问，算是对我的回答。

我早就知道她又要这样回答。这是一个轮回，或许下一次就会中断。又或许，永远没有尽头……

西湖的风光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要不是趁着进京赶考路过此地的机会，我也不会大老远来这里小住几天。我从客栈里要了一点酒菜，独自一人坐在断桥附近的一个小亭子里。一边欣赏湖光春色，一边自饮自斟。我不太喜欢凑热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欣赏风景。我总觉得同样美丽的风景，哪怕多一个人聒噪，在我心里也会大打折扣。

“行行好吧，善有善报。我已经两天都没吃一顿饱餐了！谢谢，您真是白娘娘转世！好人有好报、您以后一定洪福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