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大,却因为站得靠前被台上的人听到了。正在讲话的小野和其他嘉宾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人群外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说话了。场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连主持人也尴尬在了那里。台上的人开始东张西望,寻找声音的来源,想看看是谁这么不给外宾面子?那日本人说的虽然有些过分,但这观众的一句话,却彻底让现场气氛尴尬了起来。
那声音很年青,所有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穿着运动服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喂!小伙子,你要是不懂书法就不要乱说!小野先生的没说错,现在国内的书法,确实有些暮气了。”嘉宾席上的一个老者说道,心道现在的年青人也太不稳重了,没有真才实学,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不计后果的大放厥词。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年轻人抬起俊美的脸庞冷笑着说道,似乎没把这位长者放在眼里。
“小子!怎么说话呢?!你知道这是谁吗?!老师,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一个中年人训斥完年青人,又对老者说道。他的席位比那老者的还好,看座位牌还是位领导。
“一个倭人而已,何必如此紧张?”年青人叹口气说道,“若在大唐,他早该下台请罪了。”
中年人说道:“这里是以书会友,有意见请用合理的方式提出来。年青人,你要是真懂书就上来写写试试,空口白话谁不会说?不要以为学过几年字就这么目中无人,我的书龄大概比你的年龄还要长呢!台上有笔,身后有门,你选一个吧。算了,不难为了你,你还是走吧。”言下之意你已经是不受欢迎的客人了,要么上台露一手,要么走人,但上台估计会更丢人。
年青人冷冷一笑,一句话没说径直就上了台。他自始至终都没摘下帽子,提笔,蘸墨,推开桌子,从容的来到主席台后面巨大的白色布景板前,在一片制止声中把笔落了下去。主持人和嘉宾在大声呵斥,台下的保安几乎在同时就冲了上来。开什么玩笑,大师们都是写在纸上的,你一个不知天空地厚的毛孩子还想题壁?太狂妄了!
周伟看得直摇头,“就知道耍帅不计后果,乳臭未干的小子,以后别指望在圈儿里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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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活的功夫年轻人已经写满了一行,嘉宾席的呵斥声一下子小了下来,很多人甚至站起身呆呆看着布影板。先前的中年人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指挥保安道:“愣着干什么的!把他赶出去!”
“等等!让他写下去!”刚才说话的老人伸手阻拦道,目光却没有离开年轻人的字,喃喃感叹道:“西安不愧是古城,真是藏龙卧虎呀。”
“那写的什么玩意?草书吗?一个字都认不出来。”项昊仰着头使劲往主席台上巴望着。他虽然看不出写的什么,却能明显感觉到那字中有种气势,仿佛要从纸面上化作一条飞龙呼之欲出!
洛雨说道:“他是在用草书书写《侠客行》,而且是大草,也就是狂草,草书中最放纵的一种。”说着她念了起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那青年运笔如风,笔势连绵回绕一气呵成,苍劲处如龙蛇盘踞,虎豹奔腾,飘逸处又如湖中白鲫,敦煌飞天。因为是竖着写在布影板上,文章又长,他的动作大开大合,如奔腾不息的大江从右向左不停移动。大笔在他手中如同一把剑器,青年运笔如剑,举手投足间像在施展一套华丽的剑术。剑器过处,在白纸上留下连串的墨迹,那字狂放洒脱之余,字里行间却极有法度一丝不苟,给人的感觉这字若再工整一分,整篇文章就失去了神韵,但若再散乱一分,便就不是字了。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最后一字写就,在布景板上拖出长长的一条墨迹,笔势如雾隐云龙消失不见。主席台上静悄悄的,台下观众人在窃窃私语。这字虽是狂草,却与当下普遍流行的风格又有区别,让人似曾相识,细看下却又不太一样,少了什么东西,却又多了什么东西。观众们和爱好者虽然不一定看懂,但看那些大师们的反应,显然这字应该是不错的。整篇文章字体大小不一,纷繁纵横,却自有一种几乎跃出纸张的神韵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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