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你这一觉眯了快半个钟头。昨儿晚上没干好事吧?”车后排一个声音坏笑着说道。
“是没干好事,昨儿下午收了两张闯红灯的罚单,同一个路口。他非说自己没闯,是电子眼出毛病了。人交警哪理他这套,结果他晚上就拿弹弓把探头给打坏了。”开着车的壮汉瓮声瓮气的说道。此人名叫项昊,寸头、浓眉、环眼、大鼻子大嘴,1米98的身高,魁梧的像只猩猩一样,他便是李兵所雇佣的另一个保镖。虽然只是保镖,但为人豪爽,就连做老板的李兵经常会调侃他一声“项爷”。
这位真的是个爷!见过半小时吃掉整只烤全羊的吗?光那割肉的刀法就叫围观者喝彩不断。见过飞轮胎砸小偷的吗?李兵那次可赔了人家不少钱。饭量、功夫,这些都不重要,铸就项爷辉煌前半生的,是他那响当当的脾气!用他自己的话说,“打从娘胎里出来到现在,爷就从来没认过怂!”
初中时看到有痞子在学校门口调戏高中女生,项爷一个人就冲了过去。上高一学校乱收费,项爷不但不交,还跟学校要说法,抽完训导主任,一个人跑去教委告状。屁大的毛孩子,谁把你当回事呀!于是……,惨剧发生了。那天项昊被从教委里架出来的以后,一个眼睛肿的像桃子样的副局长发话了,哪个学校敢收他,就给校长好看!于是项爷在同学们崇敬的目光中离开了学校,只留下了一地的传说。父母费了好大劲才让他当上了兵,家里管不了,就把他交给国家吧。
军队里从来不缺少刺儿头,但没有多少剃不平的刺儿头!中国军人的军事素养是世界闻名的,无论是战争时期山呼海啸般的枪林弹雨,还是和平年代里浊浪滔滔的滔天洪水,一条命令,就要义无反顾的冲上去!铁一样的意志来自铁一样的纪律!如果纪律只有一条,那一定就是服从。无论过去是什么样的人,进入军队,这里会有人把你的尊严打碎,然后重塑成一个新人,军人!而新兵连,就是这个打碎尊严的地方。
“叫爷服从命令可以,但说话给爷客气点!”还没来得急被打碎尊严,进入新兵连的第一个晚上,这位项爷就把班长给打了!部队不是让你牛B的地方,个体在军威面前是不容反抗的。年轻的新兵们还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一晚被打的班长很多。于是之后的几个晚上,班长们联合起来带着老兵们陆续的找回了场子,除了项昊这个班。
就这样,项爷一路高歌猛进的混进了北方某军区的特种部队。没有比部队更锻炼人的地方,几年的磨练,让项昊真正的成长了起来,掌握了特种兵的各样技能,最拿手的有三样:射击、格斗和爆破。上级领导很看中他,准备让他去国外执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任务,只有真正经历过死亡和铁与血的洗礼,才能称为真正的特种兵,一个职业军人。
就在这时候,问题来了。一个关系兵的加入,挤走了一个原本在名单上的队友。项爷那颗响当当的心在沉寂了数年之后,再次被点燃了。一如高中时的冲动,他又冲动了,然后就冲进了军区司令部驻地……5分钟后,就被抬了出来。也是那一次,让项爷明白了人外有人的道理。他向来对自己的身手极为有信心,从来不信有人可以一个照面就让自己完全失去战斗能力,直在遇到了那个人。
所幸项昊一进去就被打趴下了,没有伤到人,但问题的性质太严重了。想留在部队已经不可能,上级力保,复员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于是原本已经爱上了军营准备当一辈子兵的项爷,流着眼泪脱下了军装。复员,就业,因为那个脾气失业,再就业,再失业~~~~就这样辗转成为了李兵的保镖。一转眼,已经风平浪静的过了5年。
身后说话那人名叫罗瑞,是项昊的发小儿,两个人光着屁股一起玩大的。项昊离开学校参了军,罗瑞考上了林业大学,没想到被分到了野生动物专业。出生于移民家庭的罗瑞,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毕业之后他为了病重的父亲回到了那座无亲无故的小城,一边找工作一边照顾父亲。像很多悲剧一样,毕业生,没钱、没工作、没门路、至亲病重……他边做着两份小工边照顾父亲。半年后,父亲还是去了。这半年里,从找工作、看病、一直到送父亲最后一程,罗瑞经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整个人都变了。心冷了,人情也看淡了,越发的愤世嫉俗起来。办好父亲的身后事,罗瑞卖掉了家里的房子,只身一人回到了北京。
天见可怜,罗瑞终于找到了一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在北京野生动物园做饲养员。与人打交道的机会少了,与动物打交道的机会多了,他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用罗瑞自己常用的解说词来说,就是:“动物们都很单纯,就像六七岁的小孩子,它会用眼睛去看,会用耳朵去听,会从你的眼神里扑捉到你的想法。你对它好,它就会对你好。它们不会说话,但它们什么都明白,当你看着它们的眼睛时,就能感受到它们的情感。有时候,人不如兽!”
罗瑞回京时项昊才当保镖不久,当听到罗瑞的现况,项昊二话没说就把罗瑞接到了他和陆林的住处,让他不要着急,工作慢慢找。从那时开始三个人就混到了一起,难得的是罗瑞竟然和陆林非常的投缘。后来罗瑞到了野生动物园,项昊和陆林就经常过来玩。白天也就是在步行区溜达,逗逗温顺的动物,但两位保镖都是艺高胆大的人,晚上罗瑞值班时会偶尔会偷偷溜进猛兽区。后来他们把李兵也拉了过来一起混,有说有笑的五年里,四个人闹了无数的笑话。
昨天罗瑞来两人的住处玩,听说陆林项昊要进山,便要一起跟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非常偏僻,那洞穴的具体位置不明,唯一可以当做标的的,就是燕山山脉深处的一个小村庄,掉队的人就是在那里附近与队伍走散的。从地图上看,那个村庄实在太偏僻了,一小段公路像条阑尾似的伸到代表山地的绿色中就没了,阑尾后面好远有个小点,就是那个村庄。附近的大山里只有一条公路,下了盘山公路之后再走十几公里的小路,到了路的尽头,还要下车徒步走两三公里才能到达。
一路过来,道路隐秘奇险,开车盘山而上,再下到山底,倒是秋日的山中风景不错,引得人四下张望。“有没有搞错,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人住?”罗瑞问道。
陆林接话道:“你要是去西南或者藏区,更偏僻的地方都有!没办法,故土难离嘛。你还别看它这么偏远,我在网上查了下,那个小村已经有400多年的历史了。据说是明清时期附近长城上戍边将士的家属,在此聚拢而居。听说解放时还有60多户人家,不过现在只剩下不到10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