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阿九被困在杨玉环的尸身之中，杨玉环的鬼魂化身小环，伴在她身边

阿九梦中梦到杨玉环与李隆基的故事，也感受到了那绵绵情意和爱断成殇的悲哀

此后数日，那李隆基果然对阿九这个假贵妃百依百顺，呵护备至，不仅每日佳肴美酒、歌舞升平，更有诉不完的衷情话儿，说不完的情意绵绵，恨不得将这个贵妃捧在掌心，含在口中，那神情专注的几乎让阿九以为眼前这人不会做出亲手勒死贵妃的事情，反而是他愿意为了贵妃生，为了贵妃死。

阿九本也是通晓歌舞的，只不过那是凡俗人等的精致喜好，无论是在山林里做妖的阿九，还是人间寺做人的好久，似乎都用不到歌舞。只是在这李隆基的身边，长日无聊，自身又没什么法力，在小环的督促下，偶尔也舒展舒展那尸身僵硬的筋骨，随着李隆基吹箫弄舞，让那李隆基的迷恋之情更甚。

虽说李隆基面对阿九之时，多是笑容缠绵，情谊悱恻，却也会在不经意间叹道：“可惜，这里不是长安的皇宫~”

彼时李隆基的儿子自立为帝，李隆基被迫降级为没有实权的太上皇，他的心里，也是怨的，“没有十里繁华街的长安城，没有温泉氤氲着的华清池，可是委屈爱妃了……若是？”李隆基那眼睛偷偷地睨了小环一眼，“神使是上天的使者，上天既然将贵妃都还给了朕，不知道神使是不是可以帮朕重得这江山？如今这江山虽说大半还是李唐天下，却已经不是朕之天下了——”李隆基意味深长地长叹了一声。

“有了美人还要江山，人间的男子是不是都如此贪心?”小环轻晒一声。

“这个吗……”李隆基斟酌再三，方道：“朕是真龙天子，是受上天庇佑的，从贵妃归来可见一二，既然如此，朕不是这天下名正言顺之主吗？神使以为呢？”

“陛下的意思是，若现在再用贵妃去换天下，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吗？”

“这，这……”李隆基忙撇了一眼阿九，见阿九神情淡淡的，似乎有些放心下来道：“朕怎会？朕已亏欠贵妃一次，如何能再做此等事？……再说，再说，贵妃也换不来……”李隆基的声音越来越小，只不住地看着小环。

“呵呵，呵呵，”小环突然止不住地笑起来，“原来，呵呵，原来……那你就求求本神使啊，说不定本神使一高兴，就帮你请命上天啊，这天下——”

“真的吗？神使大人，神使姑娘，若重得天下，朕便封姑娘为大唐国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本神使不稀罕！”

“那神使大人——”

小环勾了勾嘴唇，道：“什么都答应？”

“为了天下苍生，朕，无有不舍！”

“好！”小环意味深长地笑了。

阿九懒洋洋地坐在一旁，似乎根本就不关心那两人之间谈的是什么，她就着屋内的珠宝之气，微微地抬起右手，见那苍白的早已失血的肌肤上，隐隐地浮上了几个小而圆的褐色斑点，就似从皮肉内部生长而出的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破体而出。

她知道，这是尸斑，自己这具身体，即使是在神光笼罩之下，也开始慢慢地腐败起来，这人间，也确实不是它应该留恋的。只是不知道是那神仙法力太浅，还是故意为之？最近几天，她明显感觉到手脚开始慢慢失控，从腔子深处隐隐散出的腐臭的气息，长长让她将刚刚下腹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呕吐了出来。她的这具身体，根本就吃不下任何东西，也感受不到食物的香气，如今，她不过是在陪着李隆基和小环做戏罢了。

她想小环应该是恨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的吧，只是不知道，有多恨？小环是爱过却成殇，又是不是，能够狠下心肠，挖了那人的心肝？

和尚又在哪？虽然，也许他总会被神仙妖魔所绊住，可是阿九坚信，和尚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爱妃，爱妃……”

正当阿九神游天外的时候，李隆基突然转头来唤她。

“嗯？”阿九迷迷茫茫地应了一声。

但见那个不再英俊的男人微微偏着头，微微浮肿肥胖的脸庞上是一对眼角下耷的眸子，眸光里似乎缠绵着许多情爱，又似乎有着什么看不清楚的东西：“爱妃，那块宝玉呢？当时朕亲手放入你口中确保尸体不腐的千年古玉，爱妃可记得复生之后将那块古玉放在哪了？”

“古玉？”阿九指望着心中又能莫名出现答案，便装模作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却似乎没有收到任何可能的“神示”，只得答道：“我自苏醒之后，便不见了那古玉，也许，神使会知道吧。”

“难道，是吞下了肚子里？”小环咯咯一笑，“吞入腹中的千年古玉，再加上死而复生充满神迹的身体，啧啧~~”

“真的？”李隆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阿九的腹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九却莫名地觉得，有一股寒气顺着他的目光，游窜而上。

是夜，阿九觉得一阵困倦，自顾自躺在那床上大梦过去。

自她借用杨玉环的身体之后，那李隆基谨遵所谓的神使小环所说，向来与她单独就寝，反倒她与小环夜夜相伴。那小环时而哀伤，时而愤恨，时而高兴，时而咬牙切齿，却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所以大部分时候阿九也懒得与她忆往昔，谈将来，还不如早早歇息为好，她还想留着这具躯壳等到和尚来呢。

正当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揉捏她的肚腹，蒙蒙胧胧之时，阿九几乎都睁不开眼睛，只得强眯了一只眼，四下看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便是那些明珠的光芒，也被侍者小心地遮了起来，床榻之前的光线非常暗，但还是能够隐隐地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来。那人正立在床边中间的位置，整个人形是浓墨重彩的黑，仿佛将黑夜贯穿了一个洞，露出更加漆黑的真实来。

那人静默无声地站在那里，只两只手轻轻地在阿九的肚腹之上揉捏，他的每一下动作都非常小心，似乎是怕惊吓了阿九一般。

阿九一时还没有从睡意中缓过神来，只作未醒一般，却感到那人一下一下轻轻地在她的肚腹之上从上到下，从左至右地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