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可及的,都是五彩的雾气,迷迷蒙蒙的,那色彩透着美丽的魅惑,却又什么都看不分明。
阿九一步一步走在这雾气里,摸了摸腰上的灵犀火焰刀,进了这天虚境,这刀虽然也成了普通的一把刀,却也总算一把利刃。这天虚境,传言纷纷烦扰,却从来没有谁是真正历境而归大讲特讲的,所以,谁也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这周身的浓雾,时浓时淡,似天边的虹影,一切皆不可捉摸。这里面不是人间重镇一般嘛?怎么什么都看不分明啊?
阿九只得信步乱走,天虚境里也分不出时间和方向,一切就随着雾气的色彩和自己的心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九总算看到一栋小楼,是孤零零的一栋二层小楼,小楼在雾气中时隐时现,但能清楚的看到它高挑的檐角,灰褐色的木质檐角以一种孤独的姿态向着天空延伸,似乎,就是刚刚阿九在天虚境外看到的。
阿九绕到小楼的前面,小楼的楼门关着,门的下半部分是雕刻着一副山水环绕,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有买有卖,男男女女老人孩子,形态惟妙惟肖。门的上半部分便是普通的雕花格子,似乎贴了一层薄薄的白纱,遮住了楼里面的样子。
楼门上面,还有一块匾额,上书几个大字:“天虚客栈——”
天虚境中也有客栈?而且,只有这一栋楼?
阿九围着周边转了半天,却是除了五彩锦雾,看不到分毫人和建筑的痕迹,难道这整个天虚境,就是这一座客栈?
阿九伸手触门,那门应手而开,发出“吱呀……呀……”清晰尖刻的声音,门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阿九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有点寒意,似乎,那黑暗里面有着无数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
它们能看到她,可是她看不到它们。
阿九迟疑了一下,把心一横,抬脚就向门槛内迈去,她的前脚刚一落地,耳畔霍然传来嘈杂沸腾的声音,阿九回头看去,但见这天虚客栈两旁,楼阁绵延华丽,仿若人间的重镇。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每个摊位后面都站着有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正卖力地吆喝着自己的东西。
街上人流如织,看人们的穿着也似乎都比较富庶,红蓝白黄、锦绣绸缎,色彩鲜明的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让这街看起来更是热闹了几分。
很多人驻足在商贩的摊位前,似乎正在讨价还价,那些摊贩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推销。
这一切的一切,让阿九几乎以为自己是回到了长安,走在了东街西市上,会有无数的美食让她留口水,会有很多的熟人给她留点精美的小食。
可是,只是几乎而已。
这里即便再像人间重镇,却也不是。
那些商贩的摊位上,空空如也;他们所声嘶力竭推销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而买东西的那些人,却一边做出挑挑拣拣的动作,一般对着手中空空的东西指指点点,似乎正在挑出各种毛病以便压价,有的小贩一时生气,就从买者手中夺回了那个想象中的东西。
他们每个人都对着空气在讨价还价,却做得认真无比,仿佛他们面前的东西只有他们能够看到一般,又似乎如果有人告诉他们,那实际上时空无一物的,他们会把你当做怪物。
阿九扭着脖子僵在当场,看着如同戏台上的剧目一般各色生动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离阿九最近的商贩,是蹲在地上的,地上铺着一张破旧的羊皮,那羊皮上可能就是他所认为存在的东西。他的面前也蹲着一个人,长发披肩,低着头正在旧羊皮上翻拣,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人挑着挑着突然一抬头,双目从漆黑的发里面凌厉地看过来,却只有眼白没有瞳仁,那白玉一般森冷的眼白似乎直直地盯着阿九,然后他的嘴无声地张了两下,似乎说了一个“离开”。
离开?离开哪?
阿九正疑惑间,却突然感觉胳膊上传来一股大力的拉扯,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向着“天虚客栈”门槛里面跌落进去
阿九回头,见刚刚一片阴暗的客栈此时也瞬间变成了白昼,客栈大堂里摆满了多张长条桌椅,那里面坐满了喝酒用膳的人,桌子上摆满了空空如也的瓷碟子,每个人却都似乎吃喝的很是香甜。
也许因为阿九突然地闯进去,这些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齐刷刷地看过来。
一下子被很多双眼睛盯住,那感觉,并不好。
“啊呀姑娘,天干物燥,客栈里歇歇脚吧,我们这里有上好的香茶美酒,保管让姑娘满意而归。”拉着阿九胳膊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可能是这个客栈的掌柜的,穿一身花团锦簇的百花引蝶绣花衣裙,黑油油的头发盘在头顶左侧,一缕黑发拧成发辫垂在胸前,整个人看起来风情无限。
她脸颊尖尖的,眸子细长,虽然脸上堆叠满了岁月刻画的痕迹,可是在她一眯眼的时候,还是能看得出曾经的几多魅惑。
“姑娘,打哪来啊?可想吃点什么吗?”老板娘不由分说就将阿九拉到一张桌子前,“我们后院有的是舒适的客房,姑娘肯定会满意的。”
阿九茫茫然地听着老板娘的摆布,却不知道身在何地,又该如何应对。
那老板娘突然又惊呼一声道:“哎呦,今儿可真是贵客盈门啊!”
老板娘扔下阿九就向门口迎去,阿九抬眸一看,整个人也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