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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个故事天魔·戒

无为、阿九,自别过长安之后,晓行露宿,化云为马,穿越三界众生,只为着那无为所谓的天涯海角。

那天涯海角,不在三界内,不受六道轮回,从天火雨落为星,山石倒悬空中,到巨浪滔天水火相容,如风幻灵,皆不是人间之物。

在那天涯海角,还有一处天虚境,传说那里也有着世间众生,人间百态,可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对的这个人是真的还是虚幻的,又或者,仅仅是藏于你心中的魔,在不经意间就将你的心拉扯成齑粉,但你若把他们当成是你幻化出来的,他们又可能变成真实的,会将你永远困在那里。

一切爱怨痴嗔,在这里都会被放大数倍,任你是天界的上仙,还是修罗的魔头,在这里,你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天虚境,也可以说成一次人间的历练,无须轮回投胎,无须长大成人,你所认识到的或者没有认识到的真实的七情六欲,便在这里。

只是,很少有人进去后,能够出的来。

无为和阿九,一直行过了沧海桑田,才脚踏实地,阿九抬头看去,眼前山从天空倒悬而下,那山上寸草不生,只裸露着灰褐色的的石块,偶尔耸动一块,也是倒着向天上滚去的,好像无为和阿九是在天空中倒看这大地一般。

每百年子时一过,这山顶就会弥漫出五彩的烟雾,烟雾中会出现天虚境的入口,高楼牌坊,亭台阁榭,仿佛是人间的重镇一般,暗隐着无限妖娆,那个时候,你可以自由地进入,可是一旦进入,若不是找到心魔所在,破除环境,那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传闻天虚境中还有一忘忧川,一入忘忧川,一洗凡涤尘,那些让你抓心挠肝、痛的忧的,便会纷纷化去。

阿九体内有碧落泉,青未寒意欲一步一步诱阿九成魔,那蝶妖却已逃了,无为便记起了天涯海角的天虚境忘忧川,只是,人在境中,却只能靠阿九自己克服心魔。

天涯海角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若有流火便是白,若黑水弥漫便是夜,所谓的子时,也不过是按照人间计时方法界定的,以便能够快速找到天虚境的入口。

阿九偷偷地看了无为一眼,便觉那白衣天人在这漫天流火之下,更似出离之神,和尚他,会不会,一直就那样安静却漠然的?

“还有半个时辰?”阿九打破了沉寂。

“嗯,”无为点头,却转脸来看阿九,琉璃色的眸子似乎有那么一点黯淡,“爱恨皆为忧,阿九,你可会忘了我?”

“怎么可能?”阿九的心情被他的眼神感染了,有些闷,我就是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你吧。

“还是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阿九,我不想冒险。”无为一把攥住了阿九的手腕,似乎长安城人间寺里那个平静无为、疏离漠然的高僧已经不见了,他却变成了阿九口中心中心心念念的和尚。

“若我成魔,你还会伴我左右吗?”阿九抬眼,杏仁一般的眸子像两个碧波幽潭,看似平静如镜,却不知内里有多少波澜。

“不会。”无为摇头,快得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哈,哈哈,哈”,阿九背转身子仰头大笑,似乎笑得很欢,那仰起的眸子里却滑过一丝落寞,“和尚是神呢,我也是要成仙的,和尚,我必破心魔!”

无为看着阿九转过去的身影,红裙似火,那火中细瓷一般的人儿却透着无限清冷,那心里,就破天荒的一恸。他想起去年与红姬那次对决,他为了逗阿九便造了个假人让红姬制住,阿九却恨不得将自己的命都献上来换他一生。

“阿九,去找未寒,不进天虚境了!”无为终于下定了决心,即便阿九从天虚境中出来,只怕,她再不会用心如以前吧?

即便她成了仙,又会不会像阿御一样万年孤寂?阿九,可是愿意成仙的吗?

“那我要是成魔了怎么办?”阿九回过身来,突然不管不顾地投到无为的怀里。

他的怀抱冰凉,虽然他是天火所煅,却终究冷漠成了一块冰冷的琉璃,心中荒寂如雪原。可是,他亲过她的,不是吗?

阿九抱着冰凉的无为,在心里暗暗的叹息:即便过程再难再苦,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阿九抱着他一动不动,无为却也不敢移动,只觉得怀中的温香软玉,似乎要被自己的体温过得一点点冰凉下去,他刚刚心里那最后的犹豫瞬间变得无影无踪,只要阿九,快乐就好,快乐就好。即便七情六欲,即便爱恨贪嗔,那才是真正的阿九,那才是,他的阿九啊!

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流火划过周身,就似人间的烟火一般,人常说烟花易冷,即便再是美丽,是不是也留不住?

阿九将头伏在无为的肩上,看周身的雾气愈来愈浓,似乎还闪烁着彩虹一般的光芒,一直青灰色的檐角,就从那五彩锦舞中伸了出来。

阿九抬起身,对着无为娇憨巧笑道:“和尚你闭上眼睛~”

呵,阿九。无为温柔一笑,却还是淡淡地应了,想来阿九不过是玩那小女儿的把戏。

果然,无为闭上琉璃双目,却感觉颊边那温暖的一触,阿九咯咯笑道:“和尚不要偷看啊~”

无为难得心情激荡,竟就百依百顺起来。

“和尚——”阿九的声音徒然大了起来,那声音里似乎有着浓浓的不舍和眷恋。

无为瞠目一看,眼前却没了那道嫣红的身影,他霍然转身,阿九桃花美面正渐渐隐入那五彩锦雾中,阿九的双目似乎是带着笑的,就想晴天里的星辰,远远地看着他。

“阿九~”无为向前一步,那五彩锦舞却似活了一般,团团地避开了他的脚步。这天虚境、忘忧川每百年只一人可进。

“阿九,若百年不得出,一定等我!”无为徒然地追着那彩雾过去,那声音竟然有一种掩饰不住的仓皇。

阿九的亮若星辰的眸子,微笑地看着他,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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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寺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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