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虢国夫人和国师这对狗男女翻云覆雨之后,就是商量着害人性命,那屋后偷听的人是谁呢,谁将成为虢国夫人的牺牲品?请继续关注本文
虢国夫人虽然贵为国夫人,却并无公职在身,所以她的日子也就是各种吃喝玩乐,各种奢侈斗富罢了,偶尔进宫面圣,便更是容光焕发。
但是这几日虢国夫人明显心情不好,连自己最爱的流光和弦歌表演的梨园忧戏都不曾点名去看,府中各人都是小心翼翼。若非说谁能恣意妄为些,恐怕也只有流光了。
流光和弦歌本就是戏子伶人,流光善扮那娇滴滴的女子,顾盼生姿,色授魂消;弦歌善扮那书生意气的白面小生,举手投足间莫不见英气勃勃。虢国夫人最爱两人登台表演,时时且听且吟,如坠梦中。两人容貌又以流光见长,所以流光自是有些骄傲的资本的。
这日午后,虢国夫人也未传两人陪膳,两人便在自己的赏梨园用了午膳,便要去演梨园练习戏曲歌舞。
两人刚一走进演梨园,平日里最善排箫的少女怜儿就迎了上来,她似乎很是急躁,紧走几步就来到两人面前,一双水眸直直地望着流光道:“流光哥哥,我……”她欲言又止,悄悄地看了弦歌一眼。
“流光,快进去吧,莫耽误了演练,说不定夫人什么时候就要看的。”弦歌并不看怜儿,但面上却似有不耐烦之色。
怜儿咬了樱唇,水眸似有无限委屈,只怔怔地看着流光。
流光一笑,道:“三哥你先进去,我与怜儿说几句话儿。”
弦歌似是很无奈地哼了一下:“随你吧。”
“流光哥哥,我,我……”怜儿眼见弦歌都进了大殿,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所以然来。
“怎么了,怜儿?”流光捏了捏怜儿的手,神色亲热暧昧。
“流光哥哥!”怜儿“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眼中滴泪,面色灰暗,身子更是忍不住发抖起来,却不知道害怕什么。
“这是怎么了?”流光俯身摸了摸怜儿的发髻,“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我……我……”怜儿抬起头来,身子更如风中杨柳,摆个不停,她面色惨白地看向园门口,口不成言。
流光还在温言安慰,却见怜儿根本就不看他,他扭头看去,只见那园门树荫畔,虢国夫人正盛装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流光的脸色,一瞬间也变得有些发白。
他勉强笑道:“夫人怎么来了?”
“看来,今天天气不错。”虢国夫人道。
“是……是啊,天气很好的……”
虢国夫人慢慢地踱步过来,低头看着怜儿:“摸样不错,怪不得能入了流光的眼~~”
怜儿忙垂头俯下身去,流光还是勉强笑着说:“夫人说什么呢,流光眼中可只有夫人一个人呢~”
“你知道本夫人最讨厌什么吗?”虢国夫人看向流光,眸中却没有了柔情蜜意,黯沉沉地似乎要将晴好的阳光都吸进去,“本夫人最讨厌有恃无恐、自作聪明的人!”
“不,夫人!流光真的对您一片真心。”流光再也撑不住,跪倒在虢国夫人的脚边,他欺身上前,抱住虢国夫人的腿,如同幽怨的深闺少丨妇丨,绝色的脸庞仰起来,专注地看着他的衣食父母虢国夫人。
虢国夫人素手红甲,轻轻地抚上他绝色的面容,那鲜红的指甲就如同染过血的刀锋,即将切入这雪色容颜里,她亦专注地看着他,微微笑道:“流光,你知道如何才能留住那满园春色,蝶恋花摇吗?便是在那花开最盛之时,蝶飞最艳之时,摘花捕蝶,以碳笼熏之,直至它们失去鲜活,却还保存真容,便可日日观,年年看,再也不腐……”
虢国夫人的语气阴森森的,听在流光的耳中,却似就要将他置于碳笼之中一般,心头惊惧莫名,忙哀声叫道:“夫人……”
“来人,验身!”虢国夫人一挥手,“演梨园”门外就涌进几个丫鬟婆子来,那几个婆子拎着怜儿就向偏房拖去,怜儿惨白着小脸,从几条粗壮的胳膊中间,怔怔地望着流光,却似今生今世,从此再不相见一般。
看的流光更是心惊肉跳,夫人,显见有备而来?难道是谁在夫人面前挑拨了什么?只是,他虽觉得怜儿清秀可人,笑容明媚,却也只是言语暧昧而已,夫人即便验身,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踹踹不安地安慰着自己,一边努力地回忆自己对着镜子练习了千百回的笑容,那可是夫人最爱的。
园子里鸡飞狗跳一般,早就惊动了主殿中弦歌等人,却没人敢出来凑热闹。
一会一个婆子出来回话,躬身在虢国夫人身前,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个二字,压低声音道:“果真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咔吧”一声传来,却是虢国夫人一怒之下,折断了染得鲜红的食指指甲,她凌厉痛恨的眼光扫向流光,阴沉似冬日飞雪,怒极反笑道:“好流光,本夫人倒小瞧了你!”
流光一个激灵,大呼“冤枉”,两个月身孕?怎么可能?他也不顾姿容,紧紧抓了虢国夫人的裙摆涕泪横流,“夫人,流光冤枉,冤枉啊,流光只对夫人真心一片,天地可鉴!”
虢国夫人冰凉的笑脸就在他的头顶,他透过朦胧的泪眼,见那鲜红的指甲又顺着他的脸颊温柔地摸下去,一声低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你这样的姿容绝色,本夫人怎么舍得它日渐凋零~~”
“带下去!”虢国夫人背转身去,再不言语。
流光被人掩了嘴,却犹在哭喊挣扎,他的眼光扫过虢国夫人的背影,扫到“演梨园”正殿门口那站着的一团人影,弦歌正垂着头站在那里,就似一个木雕泥塑的人一般,可是,他终究一动没动。
流光犹在挣扎,被人拖着过了那石子路和湿润的泥地,长安锦衣坊裁制的上好衣衫脏污了一大片。一个珍珠制成的珠花从他怀里跌出来,落在石子路上,一颗圆润的珍珠被磕了下来,滴溜溜滚进了泥土里。
这是虢国夫人三日前赏给他的,那时候,尚有几多浓情蜜意,却不想花自飘零水自流,那堆叠在美色之下的金粉奢华、锦衣玉食,不过无根之水,无本之木,随时都会雨打风吹去啊!
上位者眼中,这,就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