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榕,你,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她们这些小女人介怀?悦榕,你先放了巧贺,有话好好说!”晏九溪又上前几步,大着胆子一个前扑,将晏巧贺抱着滚到了一边,到底是骨血至亲,他急忙拍着晏巧贺的后背,帮她顺气。
晏巧贺一边咳一边恶声道:“苏悦榕,你吃喝都是我们晏家的,如今恩将仇报,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先前害我吃下什么妖物,若不是无为大师,对,大师,大师呢?”晏巧贺似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中此时正住着一个真神,必然能将苏悦榕这个小贱人降伏。
“怎么,你以为你逃得掉吗?”苏悦榕冷冷一笑,“只可惜啊,已经晚了,若不是你们带来的那两个人,也许你们还能多活几天,到如今——”苏悦榕右手凭空举起,细长的手指如同拈住了空气中的一朵飞花,她乌黑的长发在空中散落成云,更衬得面色白皙若瓷,双眸金光闪烁,充满了一种诡异的美。
“醒来吧!我的孩子!”苏悦榕漫声吟道,却似歌唱,正一步步走近那些倒伏在地上的女人。
四个通房丫头同时惨烈地嘶喊起来,她们的身体再也坐不住,而是因为疼痛蜷缩倒在地上,但她们的腹部却似有什么活物吹胀一般,白皙的肚皮撑破了中衣,就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
“表哥,你是不是曾经许诺她们谁怀了孩子,便能扶了位份,也做个主子?现如今,你可高兴?”苏悦榕这句话说得可是温柔无比,似乎是个怀春的少女,正跟自己的情郎絮叨着贴心的情话。
“你~你——”晏九溪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得破口大骂:“你竟能自将身价为难几个丫头,可还记得妇容妇德?可还知道七出之过!夫为妻纲,乱家为妒,你自小也学过不少诗书礼仪,却连这个都不懂吗?大丈夫三妻四妾,份数平常,你今天要代替我灭妻弃妾,你可打得好算盘!似你这种善妒女子,我如何还敢娶?如何敢要?表妹难道要学那西汉广川王之妻,杀妾以烹之?表妹,我自小对你心向于你,你就是这样报答的吗!”
“报答吗?”苏悦榕嫣然一笑,“事出必有因,谁又能做到问心无愧?至于嫉妒,我又怎能及表嫂之万一?是吗表嫂?”
被问到的姜紫云煞白了一张脸色,慌乱地辩驳道:“妹妹说什么,表嫂我为人愚钝,哪里听得懂这些?”
苏悦榕微叹了口气,“你也算这家里唯一对我好的人,虽然,是藏在那步步算计之后,算了,但遂你愿吧!”苏悦榕的拈花五指猛然捏紧,那几个呻吟惨叫的女子便似被捏断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
瞬间却金光大盛,血肉横飞,四个女子高高隆起的肚腹像碎裂的西瓜一般,露出鲜红柔软的瓤,那破开的瓤里却翩翩飞出一只金色的蝴蝶,翅若鎏金、色若宝珠,美丽如斯。
那四具吃尽苦头的躯体,像被撕烂的麻布口袋,洁白的中衣染红了大片,就似掀开的红盖头,那横飞的血肉,却迸溅了在场之人一脸一身。
晏巧贺惊叫一声扑到了晏九溪的怀里,姜紫云也是骇的面色惨变,一动不敢动。晏九溪虽然呆愣在当场,却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木然地看着那四只翩飞的蝴蝶,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悦榕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却突然惊叫一声:“这……这是怎么了!表哥,是,是不是闹鬼了?”
苏悦榕的金眸竟然黯淡了下去,又变成纯净的褐色眸子,小巧却苍白的脸色,安娴却懦弱的神态,她站在一堆血肉之间惊慌失措地看向那个自小就伴在自己身边,让她欢喜让她忧的晏九溪。
妖怪!”晏九溪悲愤莫名,浑身颤抖,他红着眼睛看向苏悦榕道:“妖怪,你要把晏家灭族吗!”
“不,不,表哥,不是这样的,嬷嬷,嬷嬷,”她狂喊一声,也不顾腿有残疾,踉踉跄跄地冲向身侧的竹林,竹林西侧的阴影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
清溪园向植青竹,青竹影影绰绰连接成片,那月下的阴影也就黑若漆墨,什么都看不清楚。
“嬷嬷,嬷嬷!”苏悦榕冲到阴影里面,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碰到,她宽阔的袖子在空中徒劳地挥着,几乎哭了出来:“嬷嬷,嬷嬷,你出来!怎么会,怎么会!怎么能这么惨!我虽然恨她们,可……嬷嬷”
于是无为和阿九进来清溪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样沾血的素衣,疯癫的少女,零落的残尸,和空中至美如斯的金色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