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好梦入怀。
此时的晏九溪,正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
梦里满是大红大红的颜色,浓得似化不开的朱砂。
抬头,便见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似女子娇羞的红脸蛋,在他的注视下,欲语还羞;长长的石板路连着青石阶,都铺满了长长的红色的锦毯,锦毯上织着琴瑟和谐的花纹,绵延百米,将内心深处膨胀的喜悦,传向了四面八方。
他身穿大红喜服,头戴新郎红纱翅帽,面上更是红光满面,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少爷,少爷,还不赶快踢轿门?”一个矮小干瘦的喜娘不顾礼仪地去拽他的袖子,“新娘子可都要等急喽---”
他也没有在乎,只觉得内心深处的那股喜悦,如戏蝶游蜂花浪漫,斑斓的色彩渐渐重叠成那微微飘动的轿帘,那火红的轿帘后面,那如花的女子,即将成为他的妻。
“少爷,这,您先踢哪边的轿门呢?”喜娘跟在他的旁边,看着左右同样红彤彤的轿子,似乎也在跟着他为难。
两顶一模一样的大红花轿,轿顶缎花锦簇,流苏低垂,四面红得要溢出颜色来的轿厢,一动不动地静止在那里,在一片喧嚣的喜乐声中,安静地仿佛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两个?两个花轿?
晏九溪有些愣住了,他什么时候,要娶两个老婆了?难道,难道?
他也顾不得向后顺序,忙走到两个轿子中间,双手一使劲,便将两顶红花轿的轿帘扯了下来,露出了两个头戴红盖头的新娘子。
他也不顾喜娘的惊呼,一手一个将两个大红嫁衣的女子都扯了出来,一把掀掉了红盖头。
但看左边的那个女子,缨络垂旒、百花裥裙,在珠光流离间露出雪白的下巴,菱角一般的红唇,乌溜溜的眼珠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不是日前刚刚结识的阿九姑娘吗?
再看右边的那个女子,凤冠珠钗、锦绣霞帔,细致精巧的小脸蛋,月牙一般的美眸,却是从小在自己家长大的表妹苏悦榕。
“阿九,悦榕表妹?”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真的是喜上眉头了,“我,我一定好好待你们,好好待你们,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若对自己的妻子都不好,还谈什么人生抱负,男儿理想,哈哈,哈哈~”
“妻子?”苏悦榕冷冷一晒,“表哥,那表嫂是你的什么人?你说,我们会是你的妻子吗?”苏悦榕细致的脸庞在凤冠之下熠熠发光,当那月牙般的眼眸,却似藏了一把锋利的利刃,就要将他的喜悦戳破。
“表妹!”他紧张地看了一眼阿九,却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方才低声对苏悦榕说:“表妹,你是知道的,祖母当年听信什么算命术士的话,说我命中犯那色劫,应该娶个低眉顺眼,小门小户的女子,所以才娶的紫云,表妹难道从来不知道我的心意吗?每次巧贺欺负你,可都是我护着的,你可不能,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任性啊!”
“表哥,原来你一直在护着我!”苏悦榕甜甜地笑起来,可那笑容却有些阴森森的。
“吉时到了,少爷,快进去拜天地吧,有多少话晚上说不得?”喜娘只当他心急吃那热豆腐,好笑地从旁催促。
晏九溪有些恼怒刚刚苏悦榕的话,便转身执了阿九的手,快步向喜堂走去。喜娘只得随后引着苏悦榕一起走了进去。
“原来相公对谁都是这般,喜新厌旧!”
晏九溪真执着阿九的手低头疾走,面前却猛然出现了一个人,晏九溪忙稳住脚步,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妻子紫云,姜紫云。
此时的姜紫云也穿了一件大红的衣服,她双目直愣愣地盯着晏九溪说道:“相公若真喜欢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妾身就让他们传给你看,好不好,好不好?”
姜紫云的脸庞越凑越近,一双呆愣的眼眸就似不能转动一般,死气沉沉,只有他红彤彤的身影突兀地立在那里。突然一下,一团金色的火焰席卷了他的身影,瞬间就吞了个干干净净!
晏九溪一下子从梦中惊喜了,他茫然睁开眼睛,眼神便不知道落在了黑暗中的哪个角落,他的耳边,似乎还充盈着欢天喜地的乐曲,那绝色艳丽的两个新娘子,好像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是紫云,紫云向来是个百依百顺的性子,即便我找多少女人也是从来没有露出一丝难过的样子的,却怎么?
这到底是个好梦,还是噩梦?
晏九溪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却发现,自己的身边是空的,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紫云,不在身边。
这大半夜的,她能去哪?
晏九溪方自疑惑,却猛然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那惨叫刚刚扯开一个头,就似乎被人猛然掐住了,破碎成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低缓嘈杂的呻吟声,却似一曲诡异的夜曲,在他的耳边奏响。
那呻吟声,近在耳畔却又不可捉摸,好似就在他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