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朱颜和慕流云这对情侣都隐藏着秘密,两人都从来不提为朱颜赎身。
朱颜是花魁,要伴宴官场,慕流云却是刺客,在朱颜伴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府邸的时候,前来刺杀安禄山及长安来的官员。
朱颜竟然也有一身绝世武功,把安禄山救了下了,这是why??
刚刚正舞到极致的朱颜,一动不动地站在安禄山的身前。
此时的朱颜,那身紫色笼烟霞的衣裙已经褪去,似乎就是刚刚卷走安禄山的那个绸带,身上仅着了一身月白色的劲装,与她的花容雪肤融为一体,就似一个纸张剪出来的人,冷寂、静默。
厅堂中人,虽然惊变,却浑身酸软,口不能言,那些侍女也只有三两个尚能行动,此时却惊恐不已,欲高声大喊,因为为朱颜伴舞的鼓声尚未停止,却是骇得心口踹踹,竟也说不出话来。
鼓乐之声越发宏大,那些厅堂外巡逻的兵士,并不曾察觉到里面的骚动。
粉衣女子一击不得,也不说话,揉身就要扑向朱颜,那绿衣侍女打扮的人却一把拽住了她,“栀儿,慢来。”
粉衣女子栀儿虽满面不解,看了同伴一眼,却还是忍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绿衣侍女刚才一开口,便是男子声音,此时身上衣裙已裂,露出男人的黑色劲装,他随手在面上一抓,发髻散乱,面容也恢复了,赫然是面目清俊的少年男子。
“一曲舞罢,即混身侍女之中,流云,果然好功夫!这药,是下在酒中?”朱颜不答反问。
“这么说,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我的胡旋舞,只跳给心爱男子,即便看到的人再多,我也只为他一人而跳!”
“药不在酒中,花香却与酒香相克,再加上鼓点之声,心随音动,还会催发不开吗?”
“这里未饮酒的还有多人,只怕一声高呼,这里便会围成铁桶,你还不快走?”
“安禄山死,我走,你走。”
“他,不能死~”
“哼,他不能死便是我们死,你忍心流云就死在这里?”栀儿总算听出个所以然,连忙插嘴。
“你拦的住我吗?”慕流云轻轻上前一步,与朱颜面面相对,彼此柔情仍在,伤感却烈,竟是要生死对决吗?
、天之煞星,果真无情去爱,寂寞一生吗?
“你若杀他,我以命相阻,他若杀你,我与你同赴黄泉!”朱颜碧眸直视慕流云,语气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朱颜暗咬樱唇,踌躇半响,方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什么?阿九再也不顾仅靠她身体支撑才没瘫倒的紫衣,忙一个箭步走到中间。
蝶衣也小跑着过去扶起了安禄山。
安禄山虽然被制住,双目仍然凶光迥然,气势迫人。
“他是你爹?他是你爹还让你呆在花满楼,还让你陪着那个肉包子?”阿九也不管场中情势是紧张还是忧伤,直接插在两人中间。
朱颜向她凄然一笑,“青儿,你不懂得,你还小……”
栀儿已然变了脸色:“朱颜,若安禄山不死,流云就得死,他可是下了生死契的,只为这次任务完成,与你远走高飞,你忍心他死?”
朱颜没有说话,却还是坚定地站在了安禄山的身前。
慕流云长臂一伸,已经安庆绪抓到眼前,一把甩给栀儿道:“你们先走!”
栀儿手中朱钗抵住安庆绪的喉咙,跺脚道:“流云!你~”
慕流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死,朱颜生,足矣~~”
“死结,死结,死结~~~”阿九感同身受,自己也是很难受,她绕着僵持不下的这几个人一通转,突然大喊一声:“有了,我来帮你把他杀了,这样你既不是她的杀父仇人,你也算完成了任务!”
阿九兴奋不已,就要扑过去把安禄山掐死,至于她现在不过凡人一个,毫无妖力,似乎根本都没有想起来。
朱颜这次真的是震惊了,她呆愣地看着张牙舞爪的阿九,或者说她眼中的青衣,一边抓着她的手臂一边说:“青儿你不能杀他,你是我的妹妹,杀他岂不是天理不容!”
“什么!”阿九差点摔个跟头,“他也是我爹?啊,不对不对,青衣的爹?”什么狗屁身世?
“娘是西域人,曾经是个舞姬,受宠了不过短短几年,生下你之后,就不在了。我的样貌随了娘,你,你却随了他,可是青儿,他再不对,我们也不能……”
怪不得青衣长成这样,阿九心想。
“栀儿快走,走一个,是一个!”慕流云挥了挥手。
栀儿见今天慕流云定是不肯杀安禄山了,只得挟持了安庆绪退到鼓乐之人那里,鼓声顿时安静下来。
偌大的厅堂,一片寂静。
“没事,没事,我又不是青衣——”阿九安抚地看了面前二人一眼,“还是我来,我杀掉安禄山,你们自去逍遥你们的日子。”她从慕流云手上拿过他夹在指缝里的刀片,就要下手。
朱颜一时没反映过来,不是青衣,不是青衣?就连扶着安禄山的蝶衣也懵了。
阿九手执刀片状似凶恶地对着蝶衣呲了呲牙,手中刀片一挥,就要抹去,却突然觉的一阵冷意袭上脖颈,她微微一缩头,头上发髻发出扑扑几声,却是几根飞针扎到了发髻上。
“流云——”却听朱颜一声惊呼。
阿九回头一看,慕流云的手臂上赫然扎着几根飞针,朱颜一伸手拔下飞针,针头乌黑。
那早已吓得软到在地的紫衣,却慢慢地站了起来,对着朱颜嘻嘻一笑道:“小姐,你怎么不保护大人?”
“果然是你!”朱颜盯着紫衣,“我一直知道蝶衣是他的人,却丝毫没有内力,而你,你,你装的倒好!”
“嘻嘻,紫衣不过是奉大人之命保护小姐罢了,他们已经来了,小姐还要跟慕公子叙旧吗?啊,也是,一会慕公子就要死了,也叙不得旧了。可惜了,慕公子,你是丞相的人?”
紫衣手指放在唇间打了个尖利的口哨,但听屋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弓弦拉开,刀剑出鞘的一瞬间,门窗突然洞开。
“砰”地一声,刚刚逃走的栀儿被摔了回来,口鼻俱是鲜血。
“栀儿!”慕流云一把将栀儿拉到自己身后,“朱颜,放她走,我死可也!”
“一个不留!”安禄山慢慢地站了起来,向后退去。
所有的弓箭,对准了中间站着的那几个人。
生死一线,慕流云与朱颜,反而相视一笑,原来彼此命运相仿,结局都是这般。
阿九却汗毛都炸起来了,心中大骂安禄山,不仅让自己女儿在青楼游走,给自己刺探情报,最后连性命都要放弃,真是气死我了!
阿九但觉心底深处,一线火焰倏然烧起,热辣火爆的感觉瞬间游走四肢,她只觉得自己像那挣脱了桎梏的蝴蝶一般,突然可以翩翩起舞了。
而现场的安禄山等人,便只看见一片红光吞没了天地,等意识回复的时候,却是一片茫然,有些事情,早已不复记忆中。
“美人学的不是如何断情绝爱,却是浴火重生吗?”金石浸清泉一般的声音,卓然青衫立,桃花美目盈。
青未寒笑看着城外小路上,那绝尘而去,以后逍遥天地间的几个人影,他们世间除了彼此,再无牵挂了吧。
“若说断情绝爱,命犯天煞,我看是那个安禄山吧,可惜了,他身上有你下的咒,我竟然杀不死他!”阿九翻了个白眼。
“只是,他的琉璃心和我的身临其境,你更喜欢什么?”青未寒微微俯下身来,眼角斜睨着阿九,“若真断不了情,少不了爱,便来爱我好了,呵~~”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只信和尚一人!。”阿九截道。
“呵”青未寒冷笑一声,“若离那琉璃心的雪原里,岂不是要开遍桃花,是不是啊,若离?你总是出现的这般当时……”青未寒缓缓地转过头去,眼角阴柔入媚,邪魅顿生。
“只因,他知你,知我。”阿九回眸,嫣然一笑,让青未寒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惑,他与若离,亘古长存于这世间,竟然也会被一只小小的狐妖迷惑?
再看阿九,早已飞身而起,红衫烈烈若焰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艳红曲线,扑向那个纤尘不染、衣袂飘飘的白衣人。
无为以手抚过阿九的鬓发,叹息几不可闻,唇角一抹温柔的笑。
“哈,这般的若离,还是若离吗?”
“这般的未寒,又是否是未寒呢?”无为抬眼,看向那青衫卓绝的男子,锦衣华服、明珠容颜,却掩不住眼眸深处那股深寒,明明满面笑意,却似又是无尽的寂寥。
“你必要助那安禄山?”无为问。
青未寒敛下神色道:“若离,你为那天火所锻之琉璃,我是那逆天而上的碧落泉,你我水火不容,本就是天敌,你,且等着吧……”
无为轻轻摇头,不再多言,只牵起阿九的手道:“阿九,我们走~~”
阿九嘿嘿一笑。
白衣红裙,比肩而行,青未寒眸色一暗,心道:这动荡和战乱,若离你可能如这般轻易离去?阿九,阿九!
远远地,风中有人道:
“可是朝中有人察觉安禄山有心作乱,慕流云他们就做了逼宫的卒子?可惜杀不了他”
“即便杀了他,未寒想找一个安禄山还难吗?”
“那怎么办?”
“终有一决,非我所愿~~~~”
人人皆谓天煞之命断情弃爱,孤苦一生,却不想“煞”非在天,而在人心所坚持的负累,有时候,多为自己想一点,莫以煞为借口,却也是无可厚非。
天煞?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