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比得过安大人?那可真得看看。”李大人来自长安,自然知晓安禄山以胡旋舞博得贵妃皇帝笑颜,既然说朱颜的胡旋舞更胜一筹,少不得来了兴趣。
蝶衣去乐工处吩咐了乐曲。
但听胡琴一声高昂起调,似划破夜宴奢靡一般的苍茫大气,号角声声,似沙场点兵,又似独对大漠荒颜。
朱颜来到场中,合上碧色水眸,樱唇轻启道:“我从来没有为你一舞,此次,我望你能仔细记到心里去,我朱颜一生,也有灿烂时光!”
众人正面面相觑,鼓声却已激昂而起,铿锵音节,雷雷轰鸣。
朱颜转身,踏步,拧腰,渐旋身,越旋越快,墨发飞扬,紫裙飘摇,恰似一朵轻云,漂浮在厅堂之中,而她,就是这云朵上的仙子,身姿如风,却不复刚才的面容清晰,徒添一丝神秘感。
这胡旋舞,虽然没有什么花俏动作,却最是难练,常人旋转两三个便是不及,朱颜的胡旋舞却更加了身姿变化在里面,更是见了功夫,这等舞蹈,一改江南柔媚婉约的格调,成就飒爽激越的气概。
鼓声越敲越急,朱颜也越舞越快,整个场中只见一团氤氲的紫影,似乎风一吹,便会散到了无痕迹。
众人的心随着鼓声也是跳动快速,双眼紧紧盯着场中,似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却在此时,那斟完酒依偎在安庆绪身边的粉衣女子手中酒杯向李大人掷出,自己已经如飞鸟一般一跃而起,手中一根闪着寒光的朱钗,直刺而去。
而殿后一个红衣绿裙的侍女,也顺着案几飘忽向前,绕过旋转而舞的朱颜, 直奔安禄山而去!
杀气,瞬息凌然。
李大人眼见尖锐的寒光闪烁,利刃就在眼前,吓得瘫坐一团,冷汗滚滚而下。那粉衣女子人在半空中,却突然拧了一下腰,竟弃了李大人,朱钗向安禄山扎去。
惊变突然,可安禄山、安庆绪及那个名为师爷却是高手的人反应都很快,一见粉衣女子的酒杯飞起,已暗中提气,蓄势待发,却不防身体一阵酸麻,竟然动弹不得。竟是何时,招了刺客的道?
粉衣女子朱钗闪着历芒,另一个侍女摸样的刺客后发先至也已到了面前,手中一双银质的筷子,就要插向安禄山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淡紫色的绸带远远卷过来,缠住了安禄山硕大的身体,安禄山便如同一只小鸡一般被拎了起来,他庞大的身子越过了两个刺客,瞬间跌倒在厅堂中央,朱颜的身后。
粉衣女子和绿衣侍女动作一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静静地背转身来。
刚刚正舞到极致的朱颜,一动不动地站在安禄山的身前。
此时的朱颜,那身紫色笼烟霞的衣裙已经褪去,似乎就是刚刚卷走安禄山的那个绸带,身上仅着了一身月白色的劲装,与她的花容雪肤融为一体,就似一个纸张剪出来的人,冷寂、静默。
厅堂中人,虽然惊变,却浑身酸软,口不能言,那些侍女也只有三两个尚能行动,此时却惊恐不已,欲高声大喊,因为为朱颜伴舞的鼓声尚未停止,却是骇得心口踹踹,竟也说不出话来。
鼓乐之声越发宏大,那些厅堂外巡逻的兵士,并不曾察觉到里面的骚动。
粉衣女子一击不得,也不说话,揉身就要扑向朱颜,那绿衣侍女打扮的人却一把拽住了她,“栀儿,慢来。”
粉衣女子栀儿虽满面不解,看了同伴一眼,却还是忍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绿衣侍女刚才一开口,便是男子声音,此时身上衣裙已裂,露出男人的黑色劲装,他随手在面上一抓,发髻散乱,面容也恢复了,赫然是面目清俊的少年男子。
“一曲舞吧,即混身侍女之中,流云,果然好功夫!这药,是下在酒中?”朱颜不答反问。
“这么说,你接近我是另有目的?”
“我的胡旋舞,只跳给心爱男子,即便看到的人再多,我也只为他一人而跳!”
“药不在酒中,花香却与酒香相克,再加上鼓点之声,心随音动,还会催发不开吗?”
“这里未饮酒的还有多人,只怕一声高呼,这里便会围成铁桶,你还不快走?”
“安禄山死,我走,你走。”
“他,不能死~”
“哼,他不能死便是我们死,你忍心流云就死在这里?”栀儿总算听出个所以然,连忙插嘴。
“你拦的住我吗?”慕流云轻轻上前一步,与朱颜面面相对,彼此柔情仍在,伤感却烈,竟是要生死对决吗?
天之煞星,果真无情去爱,寂寞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