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转过弯去,只光秃秃一片岩石,寸草皆无。
周遭开阔,白胡子老道呢?莫非钻到石头里去了?
军雄暗称奇怪,连呼老道,但听空谷回音,只无人应,心道:
我倒要看看老师傅耍的么把戏。
也不再唤,只在岩壁下立个太极桩,合上双眼,眼观鼻,鼻观心,气沉丹田,神游太虚…
待气行三周天,功德圆满,二目睁开,神完气足,不觉已过大半时辰。
贾军雄瞧左近一丝动静也无,暗道:
且再等他一等。
寻山间空地,把武当绝学一一施展演练,直练得日落月升,末了把‘开极门’所学也全部练完,仍不见老道踪影。
贾军雄摸摸脑壳,心想:
未必白天所见是场白日梦?在山里头待久了,白胡子老道不过是自己空想出来的?…
踯躅回行,还至荒道,心头一动,俯身去找那黄肥蚯蚓,鬼影子都冇得。
无奈施展轻功回到崖洞,打坐调息…等到和衣而卧,东方竟已隐隐有些发白。
一觉醒来,探首出洞,又见白胡子老道正俯首扫地。
贾军雄喜极跃下,喊:
“道长,道长,您家昨天跑哪去了?”
白胡子老道唉声叹气说:
“看你干的好事。”
军雄不解:
“么样了?道长。”
白胡子老道扛起笤帚嘟囔道:
“你来,你来看。”
军雄只得一步步跟在后头,沿荒道行了百十来丈,见小径旁一株千年苍松,歪歪斜斜,枝叶满地,树干正中不知被谁揭去一大块树皮,白生生树干上印些奇怪花纹,焦黑泛金!
老道指着木纹说:
“要你图嘴巴快活!好咧,险些毁了神道上的迎客松。冇得了这神树,神仙鬼怪认不得回家的路,老天爷怪罪下来,你我可担待不起。”
贾军雄望那苍松足有四五人合抱,常人之力,显难撼分毫,更不谈将它擂得摇摇欲坠,不由问:
“道长,这是么回事?”
老道说:
“么回事,么回事!怪只怪你昨日不该多嘴,惹恼了金龙。唉,偏生龙又爱发恼,定是趁我休息,显原形擂歪了‘迎客松’,这还不算,还揭下树皮印了龙鳞在上头…唉,这要我跟上头如何交待。”
军雄这才想起昨日要神龙留个记号的玩笑话来,心想:
个老道,拿条黄蚯蚓唬人,又半夜三更把棵树鼓捣成这样,到也有些手段,说不定是个隐世高手,我要能把这千年老松震成这样,回武汉再寻师父打一架,只怕他您家也不是对手了…且顺着老道的心意演,说不定他您家一高兴,能传我个三招两式。
便作揖道:
“道长,都怪我嘴快说了句一鳞半爪,小子无知,您家说要么样补救,悉听尊便。”
白胡子老道气鼓鼓吹得两撇胡子乱飞,说:
“补救!等我去看看它还做了么坏事再说。”
说罢扛起笤帚一步步沿荒道往悬崖尽头去。
军雄瞧他步履蹒跚,紧撵两步道:
“道长,我帮您家拿笤帚吧?”
不待老道回答,伸手去接。
老道似有意似无意缓缓转身,笤帚尾扫着军雄,一道大力似泰山压顶,直撞过来,饶是军雄急提内力,使招‘云手’,四两拨千斤,仍扛不住,蹬蹬蹬连退三大步,直跌至八尺开外!
我又冇撩他,为么事打我?
贾军雄‘鲤鱼打挺’,弹身而起,前头颤巍巍白胡子老道又没了踪影,急拔步撵去,拐个弯终见老道俯身小道上,喃喃自语:
“坏了,坏了…”
军雄走近瞧,小道青石板上赫然一道巨大爪印,深嵌石中,痕印宛然,明显是新的!
印如鹰爪,只是那爪印足有丈许,世上哪可能有如此大的老鹰?难道这真是龙爪?…
白胡子老道犹自说: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唉,么办,么办…这要被高头晓得了,不光你我,连金龙都要受牵连…”
贾军雄挺胸道:
“道长,祸是我起,老天爷责罚下来,您家跟他们讲,由我一力承担”
“呸!”
老道啐一口,说:
“你当是去菜场买菜讲价么!高头要责罚哪个都是有规矩的,该是哪个承头,一个都跑不脱。”
军雄只得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道长,您家莫急,看还能有么法子补救补救。”
老道勾着身子摸那爪痕,说:
“神道毁了,有么法子,还能有么办法。”
说话抄起树枝笤帚,朝那龙爪印直扫过去…
贾军雄两眼鼓起来,眼瞅笤帚过处,爪痕便浅三分,碎石卷着尘屑裹向半空,冲出悬崖,一路向上,似变作云雾,另一路向下,幻成尘埃…
白胡子老道三笤帚扫完,深嵌青石岩数尺的龙爪竟被抹得一干二净!
贾军雄望他满额汗珠,暗自震惊,心道:
这是么内家功夫?莫非世上真有神仙鬼怪?…真要学了仙术,练功夫还有么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