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忽听得鬼啸连连:
“好小子,把老娘诓到‘四方湖’,你却躲到‘留春湖’来了。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连老娘都敢哄,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
眼瞅幽黑湖底泥淖中不知从哪钻出个非人非猴的怪物,飞也似直冲过来!
罗汉吓一筛,咕嘟嘟呛口水,紧游数尺,踏块湖底尖石,奋力冲出水面!
军雄气行周天,复归丹田,心道:
再不捞人,小子怕是要淹死了。
睁眼瞧湖面平如明镜,正思想从哪下手,水波分处,罗汉冲天而起,半空里翻个筋斗,瞧着岸边贾军雄,脚踢连环,直攻十四脚!
军雄愕然而退,似随风摆柳,连环腿虽霸道,却没沾着他分毫。
罗汉不理军雄,回身俯地,龇牙嘶嘶有声,似愤怒斗狗,又像留春湖里有什么可怕怪物令人心俱!…
待一切平静,草虫又唱作一片,湖面亮作明镜。
罗汉缓缓起身,喃喃道:
“水里是鬼,岸上也是鬼,都想做鬼吓人,当哪个不会!老子便要当鬼头子,把你们统统吓死!”
疯言疯语说着转身,两眼一红一白,分外狰狞。
贾军雄皱眉冷冷望他。
罗汉怪目一翻,问:
“才将是你打我?”
军雄仍不说话。
罗汉又说:
“喂!你是人是鬼?”
军雄忽冷道:
“师父是不是你杀的?”
罗汉喝:
“是不是关你屁事!有种你痛痛快快抓我去阴曹地府,要不然就快滚,惹烦了老子打断你胯子!”
“这么说,师父是你杀的。”
罗汉怪目一翻,道:
“老子被人冤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随你么样说,有种就过来取老子项上人头。”
贾军雄冷冷望他,只伸右掌缓缓拍出。
罗汉暗想:
这白无常到是笨,打去打来就只一招。
身形连变六式,却总避不开白无常掌力笼罩,不由暗恼,拳分左右,双手各使不同拳招直打无常心口,面门!
罗汉拳快,后发先至,堪堪打着白无常,不想他身随风摆,看似未动,却不知怎地欺身进来,右手掌在罗汉二臂轻拍两下,复出掌贴在罗汉胸口!
罗汉双手登时像煮熟的面条,软垂下来。
军雄探得罗汉心脉浑厚,全然不似中掌模样,心中暗诧,面上全无表情,仍盯罗汉问:
“师父是你杀的?”
罗汉觉得胸口压抑比先前更甚,叫人难以喘息,扭动挣扎道:
“鬼晓得师父到底是哪个杀的,连你都不知道,还当个么无常,勾个么魂。”
说着话又觉双臂断处钻心般疼,一张脸越发狰狞扭曲。
军雄冷冷说:
“枉称男子汉,为何做了的事却不敢承认。”
罗汉疼得一脑壳汗,挣扎道:
“好好好!个个都说我杀了师父,老子今日就跟你论一论!不错,那天是我失手打伤了师父,我对不起他您家。师父!您家养我教我,我把您家打了,是我猪狗不如。可后来的事,众人都晓得,师父还跟丫头讲半天话,也比试了一场,据丫头说,后来又来了仇家…要论起来,师父也是被仇家或是拐子失手打死的,凭么事要算到我头上!”
贾军雄被他说得一愣,正不知该如何,又听罗汉喝:
“你这无常不过是勾魂小鬼,上来就耍些阴招伤人,左右老子一条性命,你断了我双手,老子还有两条腿,但要老子冇死,总得叫你见识见识‘开极门’的手段!”
说话鞭腿疾撩,直打军雄面门。
贾军雄铁掌变鹰爪,正擒着罗汉腿上三阴交大穴。
三阴交乃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足厥阴肝经交会之处,寻常人按着,尚且疼痛难当,何况军雄一双铁掌,功力不下三四十年。
贾军雄瞅罗汉虽皱眉,犹不喊痛,冷冷说:
“就你这几下三脚猫功夫,也配提‘开极门’。”
却不防罗汉一双断手炮锤齐发,正中军雄双肋!
军雄飞退三尺,卸去七成拳力,胸中犹自波涛翻滚,似五脏六腑都掉了个!急提丹田气镇住,方出口浊气,吐出片乌血…
罗汉喋喋怪笑,道:
“嘿嘿,你偷袭我一掌,我还你两拳,算是扯平。咦,你个老鬼,么样还会吐血?未必是做鬼吓人?老子管你是人是鬼,一并打了再说。喂!无常,你瞧不起我可以,但你要讲我‘开极门’的坏话,老子可做鬼也不放过你!来来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老子跟你拼了!”
贾军雄心思飞转:
么回事?世上哪有断骨瞬间复原的?难道世上还有些我闻所未闻的奇诡功夫?听说这小子奇经百脉也曾断过…凡此种种,莫非这小子才是鬼?魔鬼!这世上真有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