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峙,浑没发觉十来丈外大树里藏着个老头。
武当轻功绝天下。
贾军雄很有信心,地面上的人冇发现自己。
黑灯瞎火,谁也瞧不清白,贾军雄索性闭上眼,听声辨形,眉头渐皱,仿佛打了个死结…
丫头忽说:
“那好,你双手背后,让我绑了去师娘那。”
罗汉似吓一筛,喘几口粗气,又把脑壳连锤带拍一通,尖声转嘶:
“好啊,丫头,你好狠的心!…我算把你看穿了,你…你不心疼我,难道连师娘也不顾么,真要把她您家气坏,哪个负得了责?你么样跟师父交待?”
丫头直直望他道:
“真要把师娘气出病来,也是你的责任,要交待也该你跟师父去讲。”
罗汉呆呆瞧向丫头这边,软软跪倒,喉间“嘶嘶”作响,忽双手捏拳,猛砸地面,直把地上一排长砖齐齐锤裂!
“非要往死里逼我!非要把人朝死里逼!…”
丫头听他说话声音再变,抬头眼中赤潮又起!
罗汉吼:
“来呀!看看究竟是你死,还是我活!”
不待丫头答话,竟从地上弹起,拳脚齐出,直攻丫头要害,尽是拼命打法!
“啪啪啪啪啪啪啪!”
罗汉眼前一花,面上已中七拳!
脸上热辣辣一片,两眼金星乱冒…
甩甩头,环顾四周。
丫头人呢?
“你是不是在找我?”
罗汉后背一凉,戳脚向后踢出!
脚势未尽,“啪啪啪啪啪啪啪!”
头上又挨七拳,连中拳部位都像与先前一样!
挨十四拳竟连丫头招式都没瞧见!
难道自己跟丫头差距这大?…难道这辈子都超过不了拐子?…那师父咧?…师父!你为什么偷偷教拐子这多而不教我?…难道就是因为我冇得拐子听话,总是跟您家惹祸么?…
罗汉胡思乱想,拳脚更无章法。
丫头攻势不歇,拳拳不离罗汉面门。
须臾罗汉又中上十拳,一只赤眼里血似欲滴,晃身退步中,脚下被块断砖一绊,踉跄栽入四方湖中…
贾军雄斜倚树干,仿佛已变成大树的一部分,唯心中默然自念:
二十八,二十八拳!
好快的拳!
比那天龟山上只快不慢…丫头啊丫头,你小子莫不是那天让着老夫?…臭小子究竟能快到么地步?…奇怪啊奇怪,他打那小狗日的这多拳,又怎么冇伤到他?…听他两个对话,八九不离十就是小狗日的害了师父,可为何?…
罗汉跌入浑黑水中,立马闻到一股血腥,那是自己的血,只不知道血是从眼睛还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
一动不动躺在水里,不去管伤口,罗汉只在内心冷笑:
说么事亲如手足,临到事前还不是翻脸不认人!
兄弟,果然是好兄弟,插我两刀的好兄弟…
称兄道弟上十年,如今来了个小芝麻,兄弟做不成也就罢了,还把人往绝路上逼!
唉,死了也好,死在拐子手上总算冇好使外人。
芝麻,来世再见了。
咦!上回在龙王庙,水底不是有神仙助我么?
河伯!河伯!
你在哪里?…
天愈发黑,水沉似墨。
四方湖水面渐复,丫头慢慢在心里数过一百下,轻叹一声,一脚踏入水中,后脚悬空刚要跟上,忽地脚踝一紧,似被老虎钳夹着,水中一道黑影急窜,直扫面门!
丫头挥臂欲格,哪知前招是虚,罗汉鬼也似一颗头颅从水里冒出来,直顶在丹田,复加一记炮锤,仍中丹田,直打得丫头倒飞出去!
好个丫头,人在半空双腿连变,竟发五脚,连消带打,其中两脚正中罗汉脑壳,也把他踢得倒飞六尺,又跌入四方湖。
丫头团身收腹,后空翻踉跄三步站定,丹田里似被人插了支冰棒,不由打个寒颤,边运气调和,犹不忘默数,瞧定四方湖面。
待数到三十七下,湖水哗啦一响,罗汉湿漉漉钻出来,眼中白光莹莹,望向丫头。
丫头长舒口气,强压丹田寒意,等罗汉一步步爬上岸,道:
“师父正大光明教我们练武,你几时练成潜水偷袭了?罗汉,老实讲,你是不是这样伤的师父?”
罗汉听他后半句,仿佛勾动心事,龇牙咧嘴扑过来,拳脚全无章法,直似泼妇打架,只是动作却比常人快了不知多少倍。
丫头闪身避过锋头,间或还上两招,每次总在罗汉脑壳连击七拳似敲栗果。
斗得二三十合,刺拳连击,又把罗汉打入湖中…
罗汉连起连落,如是五回,虽则每次起水,邪劲更大,招式越诡,却始终落在下风。
丫头见他又来,摇头说:
“冇得用的,还是乖乖跟我去见师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