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笑笑说:
“师父讲我拳脚还冇入门。玩打我不行,可要论喝酒,我麻木从小到大还冇怕过谁!”
咕咚咕咚只把一杯酒喝干,拿手也拈坨五花肉丢嘴里大嚼。
晓云喝声“好!”,抬手把剩下半杯一气喝尽,喊声:
“今日总算遇到个爽快的,青皮,满上!”
青皮按住道:
“慢慢喝,慢慢喝!好酒好菜,莫糟蹋了。”
晓云嚷:
“糟蹋?只要进肚子都算祭了五脏庙,哪有浪费的!”
麻木喝得兴起,拍拍晓云肩头道:
“好!喝了这多年,总算遇到个有量又有文化的。”
开了第二瓶与晓云斟满,碰过杯喊:
“好兄弟,干了!”
二人仰头喝了,面不改色。
晓云吃口菜,手快戳到麻木鼻子上,对表哥说:
“青皮,冇想到你还有这有味的朋友,麻木,麻木哥!你是舍不得酒还是么样,还不快倒!”
麻木忙把剩的五粮液跟晓云满上,青皮在一旁叫:
“莫慌,莫慌,等到我,一点好酒都被你们搞光了!”
说话功夫也把半杯酒一口喝尽。
麻木看剩酒不够一杯,把玻璃杯塞给青皮,道:
“急么事,都是你的,五粮液冇得了,还有别的,等我再去找。”
自钻入里屋,不多时笑嘻嘻拎个大酒坛出来,说:
“这是老头托人去川江捎的好粮食酒,说是用来泡药酒的,嘿嘿,正好今日拿它祭晓云妹妹的五脏庙。”
青皮笑道:
“麻木,今日开了它,不怕你老头撕了你的皮!”
麻木说:
“老子浑身上下哪块冇被他您家打过,还怕多这一回!”
气运于掌,麻木“嗨”一声,拍碎泥封,酒香直冲,竟似不亚于先前五粮液。
晓云抽鼻子嗅嗅,喊:
“好!好酒!这酒少说陈了有二十年。”
麻木竖大拇指道:
“识货,听我老头讲,这酒是别个庆祝建国酿的,一直埋山洞里放忘了,算到今日正好二十七年。”
青皮惊道:
“将近三十年!难得难得,说么事也得尝尝。”
晓云说:
“哪这些废话!喝坛子酒得大碗,青皮,这杯好酒留到你。换海碗!”
麻木取了海碗来,与晓云各倒一碗,捧碗稀溜溜喝水一样灌…
青皮咋舌道:
“乖乖!我看今日你们到底哪个有狠。”
晓云抓把花生丢嘴里大嚼,又搂麻木说:
“喂!你发现了冇,我们这里头有人,平常看到像个大男将,可真遇到么事,他就怂了,比娘们还怂。”
二人斜眼瞄青皮,麻木笑道:
“嗯,兄弟,经你这一提,我才算真把他看清了,他就是个娘们,是个屁机!往后你我兄弟相称,他?他就是你婆娘,算家属。”
晓云大笑:
“好好好,算家属。”
青皮看他俩一通牛饮,摇头说:
“反正老子喝不赢你两个,由你们说。”
却似不甘心,也闷一大口,脸却渐渐红了。
晓云道:
“麻木,何必跟个娘们计较,你我兄弟干了!”
二人连饮三四碗,眼睛越来越亮,均没事人一般…
青皮吃一肚子菜,杯中酒喝光,又强喝了一海碗,脸红得像虾子,忽高声嚷:
“麻木,麻…木…哥!我这妹妹就托付你了,你可不许欺…”
话没说完,青皮一头栽在桌子上,只擂得山响,引麻木、晓云一通笑…
二人胡吃海饮,只把一坛老酒喝去十之七八…
麻木一张老脸渐渐白起来。
刘晓云脸上仿佛透光,一对大眼睛也越来越亮,却又渐渐迷离,端碗又与麻木对喝一大口,勾麻木肩头道:
“麻木,拐子!你能做能吃能喝,噢!对了,还…又…能打,都这大了做么事冇得中意的对象?”
麻木舌头发弹,说:
“我…自己几斤…几两,未必…我还不晓得,我这模样可比…你拐子差…差远了。”
晓云踢青皮一脚,道:
“他…哪比得了你。”
青皮闷哼一声,嘟囔着不知说了句什么梦话。
晓云说:
“看!体面有屁用,喝多了还不是体面苕。”
麻木傻笑道:
“嘿嘿,青皮就是当苕也比我体面。”
晓云把桌子一拍,直拍得碗盏齐跳,喝:
“兄台,休长他人志气,我看你今日比他威风多了。”
麻木只是傻笑:
“那是那是…”
晓云指着麻木鼻子点半天,方道:
“往后你…要真…冇得人要,我…我管!”
麻木嘿嘿傻乐,却又摆手,说:
“不…行,要…要让青皮晓得了,还不…杀了我。”
晓云道:
“他…算老几,放…心,有我。”
麻木嘿嘿端碗与晓云碰一下,一口干了,兀自笑半天,又摇头说:
“还…还是不行,师…师父八字都还冇…冇得一撇,我做徒弟的哪能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