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皮说:
“哟呵,你敢笑大师兄,今日不教训教训你,你怕是不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了。”
两人说说闹闹,挽起袖子假装要打。
刘晓云把菜朝桌子上一扔,道:
“究竟是请我来做客还是来看你们打架的!跟你们讲,今日不把姑奶奶伺候好了,赶明儿我就跟吴进讲,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躲在外头偷偷收徒弟,骗吃骗喝,聚众斗殴…”
青皮忙捂住晓云嘴,说:
“妹妹,有的你说,冇得的你莫瞎说,收徒弟的是麻木,骗吃骗喝的是我兄妹俩。麻木,你还笑!我妹妹烦了,么事都敢讲,仔细师父真剥了你的皮!”
麻木吐吐舌头,作揖道:
“姑奶奶!您家坐倒,蚊子,沏茶!一点眼力都冇得,要我往后么样收你。”
蚊子忙端了茶杯,钻厨房去倒开水泡茶。
麻木喊青皮帮忙择菜,搓手对晓云说:
“妹妹,你看到了,我正暂是真冇收徒,才将都是玩笑话,您家千万莫过到师父,搞不好他您家真把我开除了。”
晓云瞧他老实,噗呲一笑,一口茶喷一地。
青皮踢麻木一脚,道:
“你未必是睁眼瞎!我妹妹长这灵醒,哪是那岔(武汉话:岔,此处指爱嚼舌头、背后说人坏话。)的人。”
麻木又瞧晓云一眼,低头说:
“那是那是。”
刘晓云道:
“尽指挥他们做事,你搞么事咧?”
麻木来了精神,扎好围腰,搬出砧板、菜刀,说:
“高难度的事,他们哪做得了。”
说着话,手起刀落,扡鱼、片肉、剁排骨…直瞧得众人眼花缭乱,刘晓云茶喝半盏,菜便收拾停当。
麻木喝声:
“蚊子,起火。”
和青皮点根烟陪晓云咵天。
烟将抽完,蚊子在院子里已把两个炭炉烧得通红,抹把汗说:
“师父,今日这火生得么样?”
青皮拍手称道:
“蚊子,就冲你这生炉子的手艺,你师父不教你练武也得教你做厨师。”
蚊子说:
“只要师父肯教,我都学。”
麻木轻踢他一脚,道:
“想得到美,眼睛放尖点!还不跟你师伯和孃孃把茶上到。”
蚊子忙应一声,跑去斟茶。
麻木双锅齐开,锅勺翻飞,烈焰油烟里,香气升腾…
刘晓云说:
“冇想到麻木你还有这一手。”
青皮却拉文志围拢道:
“蚊子,你发现冇,今日你师父发挥得特别好。”
文志想想,点头说:
“嗯。”
青皮说话用手拈片刚爆好的猪肝,丢嘴里边嚼边道:
“看看这肝,你师父几时爆过这嫩的猪肝!蚊子,你晓不晓得这是为么事?”
说着话偷偷朝晓云努努嘴。
文志嘿嘿笑说:
“我晓得了,师伯。”
麻木骂:
“你晓得个屁!还不端菜捡桌子。”
偷瞄晓云一眼,凹着头把锅勺磕得更响。
晓云只作不知,却看锅中菜在火焰里上下翻飞,似已发痴…
等菜都炒完,文志早排好碗筷杯盏,候众人入席。
晓云道:
“咦,怎么差双碗筷?”
文志挠头说:
“孃孃,师伯,师父,我屋里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麻木心知他是怕差着辈分碍大家说话,喝声:
“站到!饭做好了撵人走,传出去往后我麻木么样混。”
说话拿个海碗,把桌上每样菜拈一些,直摞得碗里山高。
文志道:
“够了够了,师父。”
麻木横他一眼说:
“你当是把你吃的!老老实实捧回去,跟你老娘说,是我孝敬她您家的。”
文志点点头,捧碗乐颠颠去了。
麻木望他背影又喝:
“当心点,吃完记得跟老子把碗还来!”
青皮笑他:
“一个碗还大惊小怪的。”
麻木道:
“这碗是我老头老娘结婚从景德镇搞回来的,小时候我调皮跶碎一个,我老头打了我一个礼拜。晓云妹妹,你莫听我们鬼扯,快趁热的吃。”
晓云却说:
“这好的菜,可惜少了点酒。”
麻木拍大胯,道:
“怪我怪我!到拐子这块来,么样少得了酒,你们等到。”
一溜烟钻进里屋,不大一会寻摸两瓶酒出来。
青皮眼睛一亮:
“五粮液!妹妹,当哥哥的今日沾了你的光。”
拿三个大玻璃杯,把一瓶酒分了。
麻木看青皮给晓云倒一满杯,说:
“你跟妹妹倒这多做么事?”
青皮指晓云笑:
“嘿嘿,这是我们屋里酒量最大的,麻木哥,你今日遇着对手了。莫怪我冇提前跟你打招呼,我妹妹可把我灌醉过三四回。”
麻木将信将疑望晓云道:
“有这狠?”
晓云端起酒杯,说:
“大老爷们是哪这磨叽。”
酒杯一碰,不理二人,仰脖喝去半杯,道:
“好酒!”
拿筷子拈了坨五花肉咽下。
青皮说:
“妹妹,我投降认输,少喝一点。”
也闷一大口。
晓云不理青皮,只拿眼睛瞄麻木,道:
“是么吴进教的徒弟都是些怂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