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大喜,直把脑壳在地上磕得“咚咚”响,再说些肉麻话,却无人应答,只得起身悻悻道:
“师父,我走了。”
又想起才将蚂蚁成群,尸骸如山,遍地是血,四下瞄半天,却连个小蚂蚁都没见着!心想:
这老狗日的究竟是神仙还是妖魔?手段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以后可要仔细着…嘿嘿,苍天有眼,让老子遇到了活神仙,往后哄着他学了一身本事,还不叫丫头罗汉都喝了老子的洗脚水!
信步下山,时不时闻到股糊味,伤口亦隐隐抽搐,阵阵痛痒…
待见着街巷竹床上人横如尸,方知天晚,怕已是凌晨,寻车开锁,单手撑把,悠悠踩向汉口。
丫头做梦去青少年宫找白玛。
师娘说:
“你们俩到好玩,你找她,她找你,这大了还玩躲猫猫么?”
丫头匆匆往回赶,公汽过江汉桥时,两车交错,对面靠窗坐着白玛。
丫头挥手大喊:
“樱桃!樱桃!”
白玛俏生生望远方,全然不知。
汽车下了桥头,丫头跑马路对面换车再回青少年宫。
师娘说:
“白玛听说你来过,又回汉阳找你去了。”
丫头火急火燎往回赶,总能在桥上见着白玛,喊她却总不应。
来来往往不知多少趟,终于有一回,青少年宫师父家没人,门上师娘写着:
我们回西藏了,勿寻。
丫头望纸条面无表情,两行泪直流到心里。
回到家发疯似收拾好行李,绑在自行车上,飞身上车要去追人…
不成想两脚蹬空,差点从竹床上翻下来。
丫头望望天,等心跳得没那急,翻身坐起,洗罢口脸,备好家伙出门向扁担山跑。
天还黑着,跑两站地,才见个扫马路的,又跑几站路,路边有个卖过早的汉子拿铁钩捅开炉面,蓝旺旺火苗冲起半尺,炉膛一片火红。
丫头不停脚往西,见着黑压压山影,方缓步进山,待寻着柴勇坟头,卸包取出香烛纸锭,磕头道:
“师父,我来了,您家今日还好啥?”
九个头磕完,却听“唉…”地一声,像是有人叹息。
丫头心想:
莫不是师父心里头不好过?
抬眼观瞧,约莫三丈开外影影绰绰似有个人,倚碑而立!
丫头惊呼:
“师父!”
灰影晃得一晃,丫头揉眼再瞧,哪还有人…
呆立半晌,跍下划洋火点着蜡烛,左右立住,转头抽张钱纸去点,耳畔却听声道:
“你害了我,怎么还有脸来!”
声虽含糊,却与柴勇语气有八九分相似。
丫头手抖起来,二目含泪说:
“师父,师父!您家真是我害死的?要真是这样,您家带我去阎王那里,抵命换您家回来吧。”
边哭眼泪滴在纸钱上,再燃不着…
一阵哭得缓了,才换张纸凑烛火去点,不想轻轻一股怪风,竟将左边烛火吹熄!
丫头皱皱眉,拈残烛去右边借火,暗风又至,烛火再熄!
林间怪声再起:
“凶手,害人精…”
丫头泪如涌泉,忽听耳边“嗤嗤”风响,随手用纸烛挥挡…
“啪!…嗤!”
定睛看去,却是片绿叶切断蜡烛,余力再将钱纸一削为二!
“谁?”
丫头环顾,坟地周圈阴气森森,仿佛有无数幽灵,又似全无人踪,只远山树梢有只鸟“啊”地惨叫一声,振对黑翅飞远。
“嗖!”
有物飞至。
丫头侧身避过,不防那物急旋划道弧线,自身后反打!
不及细想,丫头铁手疾伸,屈指急弹,正中那物。
“邦!”
那物斜落四尺,坠地兀自不停打转,却是块小圆石子。
丫头盯着石头,双眉渐锁,待石子停下,已在土地上旋出道小坑。
“小子眼拙,不知高手驾临,失敬失敬,不知有何见教,可否现身赐教?”
丫头望空抱拳,不失江湖礼数。
忽然眼前一花,柴勇墓碑前忽飘出拳头大一块卵石,慢悠悠仿佛被鬼托着,又像是从墓碑后径直穿透过来,说不出的诡异!
丫头瞳孔收缩,耳听得鬼唤:
“好好,是你说的,我这就引你去见阎王。”
话音未落,林间啸声大作,不知哪里又飞出两粒小石,盘旋交错,“叮叮当当”撞在悬浮卵石上…
卵石便也转起来,如惊弓之鸟,“呜”地直击丫头面门!
丫头随势后倒,头背离地半尺,硬生生挺住,全凭双脚悬空立住。
卵石一击不中,眼瞅撞上林间大树,尖啸又起,不知哪里又射出颗石子,后发先至,划道弧弹在卵石上…
“呜!”
卵石掉头斜斜再打丫头,力道更劲!
“来得好!”
丫头暗喝声彩,心想一味避让反倒难逼对方现身,伸右掌贴地一拍,以脚为轴,人如圆规般划个圈,探手抄起地上军书包,振臂抖落包内杂物,以九节鞭手法挽两个鞭花,身形变换如电,全是自然门嫡传招式,眨眼连避卵石三道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