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听她说到黑血,心疑太婆根本不瞎,仔细瞧她那对白眼不知望向何方,与盲人无异,不禁心下更骇,顾不得痛用力挣扎,竟无法撼动太婆分毫。
再扯得一会,左手隐隐麻痹,百灵背心冒汗,周围人劝:
“小伙子,是你不对,跟太婆认个错算了。”
百灵望那婆婆,一双盲眼死死瞪着虚空,直如索命无常,无奈说: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对不起,太婆,把您家擂到了。”
老太婆白眼里精光一闪,点头道:
“晓得错就好,晓得错就还有救。”
说着话把百灵伤口拉近闻闻,接道:
“后生,看你态度好,老婆子指你条明路,你要肯去天主堂诚心忏悔七天,耶稣会显灵,原谅你这一世的罪,到时候你中的毒自然会好,你就能重新做人…”
“哎哟,哎哟!太婆轻点。”
百灵求饶呼痛,趁太婆手上稍轻,运力抽脱,仓促上车,骑出五六米,扭头便骂:
“个老狗日的老不死的!莫让老子再碰到了,下回遇到你,老子把你擂到江里喂王八!…”
围观群众对百灵指指点点,有好心人扶太婆说:
“婆婆,您家上了年纪,莫跟这溜达鬼一般见识,您家住哪里?记不记得回去的路,要不要我们送您家回去?”
太婆摆手称谢,道:
“老婆子虽上了年纪,还知道要走么样的路。”
摇摇手驼着背迈小脚沿江边走去…
待人都散了,太婆暗自在胸前划着十字,悄声嘟囔:
“万能的主啊,我不能叫他忏悔了他的罪,就请你把他的罪也加在我身上,让我来承担吧,哈利路亚…”
瞧枯瘦太婆步履蹒跚,颤颤巍巍,不消一会,却过‘海员’到了王家巷,拐弯没入民权路中。
百灵顶毒辣日头沿江一直骑到江汉桥下,摇摇欲坠,寻个安全地锁好车,口干舌燥,好容易见户人家外靠墙立着根水管,却叫配了铁笼头锁住。
百灵暗骂:
妈个逼的!想喝口凉水也有铁锁作对。今天真是倒了血霉,尽遇到些鬼事!还真把老子当了废人,好好好!今日到要瞧瞧是你铁锁厉害,还是老子独手狠!
趁左右无人,暗自运力,右掌铁灰一片,闪电拍在笼头上!
“啪!”
铁笼头带锁齐被震飞!
百灵拧开水龙头,引颈喝够,又冲过头脸,这才骂:
“凭你也想锁得住老子!”
直把水龙头拧到最大,扬长而去。
爬过江汉桥头脸早被烘干,又热出汗来,遥望龟山,不由想:
总算要到了。
汉阳桥下一群人乘荫凉摆着棋盘厮杀,等百灵走过去,人堆里冒出个青皮,暗忖:
怎么又是他?当真是阴魂不散…瞧那样这小子受伤了,他不会是去找师父吧?可得看紧了,莫让他害了师父。
打定主意,青皮挤出人堆,远远跟在后头…
待瞧见百灵拐弯上了龟山,青皮松口气,心道:
得亏他冇去找师父…可这小子受了伤,不去医院,上龟山搞么事?难道龟山高头真有仙丹灵药?还是他要见么人?要不要跟去瞧瞧?就怕撞破他好事又去师父那里告状…
青皮慢慢跟到路口,偷瞧山上动静,冷不防肩头遭人一拍!
“好你小子,又在这里偷看别个搞对象!”
青皮回头,见是麻木在身后乐,回嘴道:
“谈恋爱有么稀奇的,老子是不想谈,要谈还不是手到擒来。”
麻木摸出烟,甩一根青皮,说:
“莫吹牛莫吹牛,几时牵一个来瞧瞧。”
青皮道:
“吹个么牛!以前上学时,我险些就谈了一个,只是那暂经常打架,不想耽误别个,这才作罢。”
麻木笑:
“那现在不打群架了,也冇见你谈?”
青皮吐个烟圈,说:
“我是想趁年轻再玩两年,免得找了人被约束了,再说如今师父也冇结婚,哪有师父不结徒弟先插队的道理。”
麻木道:
“这到也是,那你才将偷偷摸摸地,搞么事?”
青皮这才想起,忙回身望。山径上稀稀拉拉有人上下,却哪还有百灵的影子。不由拍下大腿,自语:
“哎,可惜可惜…”
麻木问:
“可惜么事?”
青皮道:
“才将看到个老相识,不知他来龟山干嘛,就说跟来看看。”
麻木说:
“老朋友你不打招呼?”
青皮道:
“点头之交,到没什么交情。”
麻木说:
“等下搞么事?要不要去找师父玩?”
青皮想想道:
“你我还年轻,师父可是该娶妻生伢的年纪了,得把点时间他搞对象,省得一天到黑跟我们几个爷们混。”
麻木睁大眼问:
“么样?师父有苗头了?”
青皮道:
“你几岔呃!想打听师父的好事,冇得点甜头,哪个跟你讲。”
麻木忙把大半盒烟朝青皮荷包里边塞边说:
“快讲快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