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皮嚷:
“狗!?你们哪个见过这大的狗?连中山公园动物园的狗熊都冇得它大!”
丫头道:
“就算是狗熊,也没道理能在江高头跑吧?”
麻木笑:
“莫不是唱西游记真把妖怪唱出来了?”
青皮又喊:
“大狗熊钻水里去了!”
丫头眼尖,说:
“你们看,狗熊下游是不是有个人?”
青皮眯眼瞧一会道:
“有个黑点,不知道是不是人。”
丫头沉声说:
“是鬼是怪,游过去瞧瞧便知。”
侧头问:
“敢不敢去?”
青皮、麻木齐道:
“跟到您家,刀山火海哪有不敢去的。”
蒙花落眼瞅大黑狗被连串漩涡卷入江中,无奈手脚不听使唤,呆望江心洪流,眼光渐渐黯淡…
“呼…”
一阵阴风扫过,却把将熄蓝焰燎着。
蒙花落周身柴枝沾着火星,“嘭”地燃起!
皮焦肉糊味直冲口鼻,蒙花落闭目淡笑,神游物外:
唉…奔波一生,终于能歇歇了。
“花落!”
黑暗中不知哪里杀出条灰影,滚地抓把砂石,扬手作诀,大喝:
“疾!”
“嘭!”
沙尘劈头盖脸罩着蒙花落,打得面皮生疼,却把火苗盖住。
“花落!你怎么了?”
灰影扑近,欲扶蒙花落。
蒙花落强睁开眼,说:
“莫,莫碰我,有毒!莫管我,快,快!黑先生在江里头,找条船,快去接应它。”
那人还待踌躇,蒙花落喷口血道:
“片片,我相信你,记住,今晚没来南岸嘴的,都有嫌疑。快去!千万保住黑先生。”
吴片片跺跺脚,沿江跑去,奔出十来丈,见水边系条无人划子,不及细想,解缆便上。
蒙花落才要闭眼,眼前一花,一只手罩在自己嘴上,口里不知被塞些什么,入口清凉,直沁心脾。
“吞下。”
蒙花落定睛看时,眼前多了龙朝海。
龙朝海笑:
“莫管有没有毒,快吃了。”
清凉入喉,蒙花落精神一振,抬左手直指江边,喝:
“朝海,快!片片水性不行,你快去助她救黑先生,切记,一定要护好黑先生,黑先生若有事,三苗怕是要完了。”
龙朝海见她不顾性命,晓得利害,拔步便朝江边赶,去势竟比吴片片还急!
吴片片抄桨在手,奋力划数下,划子冲出数米遭浪头一拍,只在原地滴溜溜打转,江当中大黑狗在漩涡中一冲一冒,又往下游滑出十来丈!
正自心焦,吴片片忽觉脚下一沉,回首见划子上蹦来个人,却是龙朝海。
龙朝海喊:
“拿桨来!”
吴片片抽桨递过,问:
“朝海!花落呢?你不管她了?”
龙朝海望浊浪滔滔,一桨插入漩涡,定稳船身,复翻桨连撑,小木划便如离弦箭,骑着漩涡外沿直冲下游!
连撑数桨,龙朝海抹把汗道:
“片片,花落…花落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吴片片望黑茫茫江面,喊:
“黑先生!黑先生!…”
回头压低声说:
“唉,大半辈子的老姐妹,没想到临了她这把老骨头留在这里。”
龙朝海力撑小舟在连串漩涡里左冲右突,心系黑狗安危,道:
“片片,花落要我们无论如何保住黑先生,似话里有话。”
吴片片才要答腔,迎面人高一道浪拍来,险险把她拍入江中…
猛呛一口江水,吴片片死命扶着船帮,再不多言,只任木划在激流里穿梭。
下游百余米处,恰到龙王庙两江交界,阴风盘旋,浊浪滔天…
浑乱急流中,一人拼命挣扎,犹自呛水连连,却似顾不得性命,时时回首顾盼。
身后三丈处恶浪忽起!
三人高浪头只照那人拍来,但听浪头后忽“吽!”地闷吼!
大浪似被巨斧劈开,水波分处,一条黑熊也似大狗探出头来,朝那人张嘴咬到!
那人暗道:
“休矣!”
又呛口水,但听耳畔风响,忙鼓腮将一口水如箭射出,偏首避过,只觉面上风凉,探手拂面,整张脸皮竟已被巨犬咬掉!
大黑狗“嗤啦”撕掉雷破尸面皮,本待再叼她脖颈,却见月光下一张白生生俏脸露出来,虽在生死关头,犹处变不惊,英气逼人!
黑狗只呆得一呆,水面下轰轰作响,江流吞吐,忽翻起个巨大漩涡,急流拉拽,顷刻把人狗扯开十数丈开外!大狗奋力挣扎,却见那人与自己越隔越远…
那人被恶浪上下抛翻,又喝半肚子水,却瞅黑狗渐远,使浑身力慢慢划出漩涡边缘,贴岸游向王家巷方向。
黑狗只顾捉人,正被卷入漩涡中,恶浪卷带,飞流直下,却往江当中去!
黑点在江心浮沉,仿佛力竭,又似隔得远了,越来越小,终瞧不见…
吴片片远远瞧见,大喊:
“遭了,遭了,黑先生被大漩涡卷到江当中去了!朝海,快追!”
龙朝海咬紧腮帮一言不发,发力撑桨,绕开漩涡追去,终究不识长江水性,二人眼看那大漩涡陀螺似越转越远,等陀螺消失,黑沉沉江面上哪还寻得到黑先生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