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叹息摇头,王佩兰挥挥手让大伙散去,牵起大脑壳回屋开饭。
朱金芳见罗汉兀自发呆,紧拽着他上二楼烧火。
罗汉想帮忙。
金芳说:
“你越帮我越忙。”
到杯凉开水让罗汉坐门口喝了解暑。
罗汉一气灌下三杯水,点支烟暗想:
才将到底出了么鬼?…
朱金芳一边忙活一边说:
“楼下那伢造业,爹妈都不在了,脑壳还不大灵光。罗汉,以后凡事多让着他点,莫跟他计较,省得街坊说闲话。”
罗汉有一搭没一搭应着,忽见个绿头苍蝇“嗡嗡”绕着自己飞,便吸口烟喷去。
烟圈罩住苍蝇,它歪歪斜斜飞两圈,栽倒地上蹬蹬腿没了动静。
罗汉瞪大眼,盯着苍蝇瞧。
不一会奔来三只蚂蚁,领头一只扑上去咬住苍蝇大胯。
死苍蝇忽一蹬腿,吓罗汉一筛,小蚂蚁被弹出三寸远,手脚朝天抽搐一阵也没了动静!
剩两只蚂蚁吓得远远打个转,跑回窝里去搬救兵。
罗汉呆呆瞧着,右眼异光掠起,喃喃道:
“好毒,好毒…”
随手摸出洋火,划燃一根,把绿头苍蝇点着…
待苍蝇烧出一道蓝焰,化作黑烟,又用余火把蚂蚁烫成焦糊。
火焰熄灭,罗汉眼中白光黯淡,忽脑壳上捱一栗果,听朱金芳嚷:
“几大个人了,还学伢们玩火!快去,洗了手吃饭。”
洗手上桌,朱金芳端碗饭菜冲罗汉努嘴道:
“去,送到楼下汪进,记到要好好说话,莫惹别个造业的伢。”
罗汉心知嬢嬢要让自己做好人,不情愿端碗下楼,拍门喊:
“喂,喂!我跟你送饭来了。”
连敲几声无人应,罗汉奇道:
“才听得这疯子在楼下讲话,怎么就不见了?!”
再敲几回,罗汉扒门缝朝里瞧,只听身后有人说:
“你搞么事?”
回头见是刘家俊,罗汉笑道:
“刘师傅,我嬢嬢做了饭让我送来,不晓得这伢又疯到哪里去了。”
刘家俊皱眉说:
“咦!刚刚还听汪进说话来着。这样,你把碗放我这,等他回来,我守着他吃了再还碗你。唉…造业的伢。”
接过碗摇头回屋。
罗汉上楼三两下吃罢两碗饭,抹抹嘴道:
“嬢嬢,我还有事,先走了。”
金芳拉住说:
“往哪里走,你又不上班。好好生生睡个午觉,随便你去哪里疯。”
把罗汉按在竹床上。
罗汉无奈,点根烟,耳听姑姑洗洗涮涮,一支烟冇烧完,沉沉睡去…
午饭后,各人抓紧时间打盹,民权路H号里喧嚣退却,连树上的知了也柔和下来…
“喵”
谁家的猫在叫?
“嘿嘿嘿嘿…”
汪进站在罗汉竹床边傻笑:
“你撵了我一路,以为赔碗饭就够了?再说饭菜又不是你弄的。老子吃饱了,当然要跟你来算算账。”
说话手举大海碗,兜头盖脸砸到!
罗汉待要格挡,手脚麻木,但觉头脸一热,鲜血直淌!想挣扎还击,汪进早化阵风没了影子。
“你是人是鬼?!”
罗汉大喝,喊声只在心中回荡,人像瞎了般周遭越来越黑,忽被一脚踏倒!
“喵”
猫叫声近在耳边,一条毛刺刺长舌舔得脑壳伤处火辣辣地疼!
罗汉强睁双眼,见面前一条黑猫,通体污黑,独额头一块白斑,愈显妖邪!
那猫吃一嘴乌血,忽咧嘴道:
“你到处找我,我来了,看你么办?”
罗汉手脚麻木,长吸口气,暗运丹田,二目眨动,转瞬间右眼白,左眼红两道光射出!
黑猫“嗷呜”一声,说:
“我说你好大的胆子,却原来有些道行,嘿嘿,既送上门来,我就不客气了!”
罗汉瞪眼瞧那怪猫额头白斑凸出,变只怪眼白光大盛,话音未落张血盆大嘴咬在自己咽喉!
鲜血箭般飚出,黑猫“吱吱”吸得肚腹鼓胀,抬头见罗汉干瘪如破皮球,怪笑连连,俯身就着伤口把满腹黑血重注入罗汉体内。
罗汉顿觉体内如万蚁噬咬,发功怒喝:
“嗨!”
黑血自七窍、周身毛孔渗出,在竹床上印出个人形黑印!
罗汉浑身剧痛,只觉肝肠俱断。
黑猫奸笑道:
“嘿嘿嘿嘿…”
复踏一脚,踩着罗汉脑壳,直把罗汉蹬入无尽黑暗…
“啊!”
罗汉暗喝醒来,长吁口气。
午后阳光穿过梧桐树叶斑驳洒在廊前,正晃人眼,仿佛才将诡异的猫眼!
罗汉两手一摸,摸满手黑汗!
真流黑血了?!
罗汉惊得坐起,低头见身上一层浮灰,胸口处却赫然有几块猫爪印!
“见鬼!”
罗汉站长廊上两头望,空气一片死寂,低头见竹床上汗印成的黑红人形,恰似死尸!
心里莫名一阵发慌,罗汉不敢惊动金芳,蹑手蹑脚下楼,开了车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