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军摇头道:
“不知道,只晓得有人喊他大勇。”
汤博白又仔细问过打架、喝酒地点,招手喊过侯凯旋,三人骑车往汉阳车站货场去。
汉阳火车站边有块废弃堆场,翠微路中学那群调皮鬼得了侯军的手枪,不停把玩。
伢们道:
“大勇,你玩了半天,该我们了吧。”
姜勇举黑洞洞枪口对众人扫一圈,说:
“你们哪个会玩?”
伢们惊呼后退,摆手颤声道:
“大勇,莫瞎搞,万一走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勇大笑:
“你们懂个屁,这枪保险冇开,哪会走火。”
说罢退出弹夹,只把空枪给众人轮流摸过。
伢们里有小个子叫王庆,人贼,问:
“大勇,你么这熟练?难道以前玩过枪。”
姜勇得意道:
“我老头是汉阳兵工厂的工程师,莫说这小爪子(小爪子那时指手枪。),就是步枪、冲锋枪、机关枪,我哪个冇玩过!像这种警枪,老子平常都不拿正眼瞧。”
大块头憨胖说:
“那正好,大勇,你瞧不上,把枪给我吧?”
姜勇瞪他一眼道:
“你个苕货,当这枪是么好东西。老子明到跟你们讲,警枪都是有记录登记在案的,哪个偷了被捉到是要枪毙掉脑壳的!你们哪个不怕,只管拿去。”
说话夺回枪,绕伢们递一圈。
伢们缩手,无人敢接。
憨胖抠抠脑壳,闷声说:
“唉,可惜,几时出去打群架,要有把枪,随对方几多人都不怕了。”
姜勇道:
“那你把它别到。”
憨胖迟疑伸手欲接。
王庆斜刺里拦住说:
“民警丢枪是大事,这事正在风头上,派出所肯定到处找,不如我们把枪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用。”
姜勇收回枪望王庆道:
“还是你狗日的贼,等我想想,把枪藏哪好。”
王庆眼珠一转,说:
“藏屋里肯定不好,万一被民警搜到了,肯定是坐牢枪毙的罪过。”
姜勇却笑:
“你个小王八,怕我不晓得你打的么算盘!这枪是我们大伙得来的,我怎会独吞!谁也不许独吞!”
拿枪在手心敲敲,道:
“不过你说得也是,得藏外头,藏哪里好呢?”
憨胖却说:
“我们约人打架,十回有八回在这块,不如就藏这里,万一哪天打不过,正好派上用场。”
王庆附和:
“大胖,说你苕你今日到贼了一回,对对对,就藏这块,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姜勇心下盘算,道:
“好好好,等下由我来藏,你们人多,都晓得了不是好事,也担风险。”
王庆心骂:
妈个逼!便宜都让狗日的占了。
却笑着说:
“大勇,慌么事,天还早,你再教我们玩玩枪。”
姜勇便退下弹夹,教众人认保险,上下子丨弹丨,又告诉如何瞄准,还让大伙轮流扣了几回扳机。
众人玩尽了兴,抬头看太阳西斜,姜勇努努嘴,王庆会意,招呼大伙出汉阳火车站,各回各家。
王庆看人走远,偷偷折回条无人小路,三弯两拐,趴道断墙朝里望。
姜勇点根烟却不怎么抽,只拿烟四下扫视…
等烟烧完,才寻节锈垮车厢,钻上去,卸弹夹退出子丨弹丨,筒在裤子荷包里,拉衣襟仔细揩掉指纹,上好弹夹,喃喃道:
“这烫手山芋,有么屁用…”
猫腰把枪塞在破靠背椅夹缝里,姜勇刚要下车,盯着角落几张废报纸,眼中放光。
王庆等姜勇走了刻把钟,狸猫般翻过残墙,偷偷爬上破车厢,半小时后下来,一脸沮丧。
姜勇跑回家,见老头老娘还冇下班,忙反锁好门,搬梯子爬上暗楼,挪开靠墙大木箱,于墙根不起眼处,轻轻抠出两块砖,探手从黑乎乎墙洞里掏出个黑油布包,小心翼翼展开。
油布里长长短短,乌金放光!
姜勇仔细拣些零件,又从角落木桶里摸出个平日玩的链条枪,一通拼凑,喃喃道:
“公丨安丨的小爪子算么事,这才叫枪。”
又掏子丨弹丨朝枪管里上一颗,环顾四周,瞄准星“啪啪”叫唤。
玩过一阵,把油布包里零件扒拉扒拉包好还原,重新塞砖挡上木箱。
三两下拆散链条枪,用破布裹住放回木桶下面。
八颗子丨弹丨找截老竹篙从底端破洞塞进去,再加团破布塞严实,摇了摇听不见声,才把竹篙放在角落,轻手轻脚下暗楼出门去疯。
到汉阳火车站,汤博白找人打听会,努嘴叫侯凯旋带侯军往废货场那块走。
候凯旋喝问:
“狗日的这里你来过冇?”
侯军小声说:
“来过,跟别个在这打过两回群架。”
侯凯旋骂道:
“打,打!打你妈逼!…”
上去拳打脚踢,汤博白拦住说:
“莫急莫急,正事要紧!军军,你们同学在这块,一般都在哪儿玩?”
侯军指指点点,汤博白不停点头,自语道:
“伢们得了东西,会藏哪?…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