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们回头,华海小声说:
“翠微路中学的。”
鲍建国笑道:
“我当是哪个,原来是些手下败将。”
翠微路中学上十个伢约好了来墨水湖游泳,见鲍建国取笑,为首的姜勇骂:
“狗日的你说哪个是手下败将,上回老子一砖头冇把你拍死,看来你是冇长记性!”
其余的伢也喝:
“是啊,包子!明明上回划好的三八线,凭么事又跨过来,你们钟家村的想找事是不是?”
鲍建国摸摸臂后蜈蚣,眼瞅对方人多,遥指姜勇骂:
“好啊!你狗日的今日不打自招,老子可不能再放跑了你们。姜勇,你我怨仇与他人无关,我只问你,今日可敢跟我单挑?”
姜勇喝:
“来呀!老子怕你。”
鲍建国抱拳环首说:
“各位都听到了,今日是我鲍建国跟姜勇了结私人恩怨,钟家村和翠微的其他人都不得插手,如有违背,老子一定带人打得他不能在汉阳立足!姜勇,你同不同意?”
姜勇道:
“好!莫废话,你只管划道。”
鲍建国说:
“你我今天只以湖岸为限,不许动兵器、砖头,但用拳脚,直到打到一方叫饶为止。”
姜勇喝:
“冇得问题。”
两边伢们兴奋鼓舞,章建华见包子嘴角仍肿,悄悄拉个腿脚快的伢,躲人堆里道:
“一下我们在前头围着,你偷偷跑回去,搬人搬武器,要快!”
转身拉华海在前头挡住,观瞧战局…
汤博白大早上泡好茶,点根烟,拉开抽屉,摸出颗黄铜弹壳,吐得一屋烟雾,喃喃道:
“你在哪里?在哪里?…”
一杯热茶才喝三口,办公室撞进个人,面红耳赤,正是钟家村派出所副所长侯凯旋。
汤博白暗攥弹壳筒好,拿眼望他。
侯凯旋前后瞧瞧,关上门慌说:
“老汤,这事你得帮我。”
汤博白道:
“你讲。”
侯凯旋摸出烟,二人点上,连抽几口说:
“我,我…”
汤博白知他素来稳重,手隔裤兜摸着弹壳,道:
“慌么事,你未必把枪掉了?”
侯凯旋一惊,问:
“老汤,你是么样晓得的?怪不得都叫你是神探?”
汤博白压低声音道:
“我就随口一说,么样,还真掉了!?到底是么回事?”
侯凯旋低声说:
“都是我那小狗日的,那天趁老子睡觉,偷了枪出去打架。等我醒来发现枪不在,连忙去找。结果…结果找到大半夜也没找着。唉…”
汤博白道:
“你那小侯崽子,该打的时候不打,现如今跟你撩祸了吧。”
侯凯旋气说:
“哪是我不肯打,每回都是他妈护着。老子昨天气不过,回去铲了婆娘一巴掌,说要捅出娄子来,老子跟她离婚。”
汤博白道:
“不至于,不至于。莫为个伢伤了夫妻感情。当务之急,是要把伢找到,把枪找回来。这样,你去门口等我,我解个手就下来。”
等候凯旋下楼,汤博白想想,摸出枪来,别在皮带上。
候凯旋儿子侯军自小骄纵。那天为了个姑娘伢跟一帮人约着打群架,心想自己这边人少,便偷了老头的枪去壮胆。
汤博白捉了四五个侯军的同学,把事问出个大概。
昨天打群架对方好几个是翠微路中学的,他们看到侯军手里有枪,便化敌为友,还拉他去喝酒,却不愿叫其他人。
其他人见侯军没义气,都不欢而散。
侯军虽爱撩祸,酒量却和他老子侯凯旋一样不济。一玻璃盏下去,兰花豆吃到第六颗,软软栽倒。
翠微的伢们忙翻口袋掏出枪,剩他躺在地上,雀跃着去了。
等候军醒来,满天星星,风吹得人直打寒颤,待上下摸过荷包,冷汗却流下来,不敢回屋,跑路边公汽上猫了一夜。
汤博白溜达鬼抓得多,伢们爱去哪里闹心中有数,带侯凯旋找过四五处,终于在月湖边下棋人堆里捉住了猫腰观战的侯军。
侯凯旋当场给儿子一耳光,还待解了皮带抽,汤博白连忙拦住,说:
“先问正事。”
侯凯旋便揪侯军耳朵至僻静无人处。
汤博白问:
“军军,你是不是拿了老头的东西?”
侯军兀自道:
“没有啊。”
侯凯旋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一腿,骂:
“狗日的还敢扯谎!”
汤博白拦住,掏出烟递过一根,说:
“你先去边上冷静一下,等我问话。”
看侯凯旋走开,转头点两根烟,递侯军一支,道:
“军军,你老头不在,你可知道丢了枪是要坐牢枪毙的?枪要是找不到,你老头也得陪你坐牢。”
侯军茫然接过烟,呜呜哭起来。
汤博白说:
“军军,莫哭,晓得错就好。你跟伯伯讲讲事情经过,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侯军抹干泪,慢慢讲了昨天经过…
汤博白听完问:
“翠微路中学那边打架的头是哪个?叫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