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建国忽说:
“水猴子!没错,一定是水猴子。前些时莲花湖死了几个伢,据说就是被水猴子吃的。”
华海却道:
“莫鬼侃,水猴子就是水鬼,鬼从阴曹地府出来借水道得走流水。你们想想,哪年传说被水猴子拖脚不是在长江汉水?”
伢们沉默半晌,章建华忽说:
“我想起来了,去年龙王庙说是有人被水猴子拖了脚,那事闹得还挺大。”
伢们或多或少听过那事,纷纷附和。
鲍建国不服,指湖面道:
“那你们说,才将如果是人,哪个能从湖底窜出水面那高?你们又见过哪个人能在水底下潜这长时间不换气?你们看,才将那多死鱼,大半都不见了!”
伢们瞧得目瞪口呆,华海说:
“不管么样,这又是毒又是鬼的总归蹊跷,我们要不要撤?”
鲍建国道:
“你狗日的就是怕死,要走你走。”
章建华想想说:
“包子,我们这块离得太近危险大,保险起见,我们转到那边去,进可攻退可守,你看么样?”
华海顺章建华手指方向附和:
“对对对,我先前就是这意思,那边视野开阔,看得更清楚些。”
说话抢先抓起地上家伙,招呼伢们绕过湖湾搬。
鲍建国还待要骂,看伢们走得七七八八,只好由章建华招呼跟着去。
罗汉偌大身子,纸片般在湖底回旋,眼皮被水冲开,露一对翻白眼珠犹如死鱼!
暗流中,死鱼滚涌,说不出的诡异!
忽然间罗汉眼皮眨动一下…
水底似有道黑影滑过,捞条三斤大死鱼,直咬得“咔呲”作响!
“呸,呸,呸!”
黑怪吐出咬作两半的喜头鱼,闷声道:
“搞么鬼,才死的鱼都臭了。”
忽地翻身,在湖底带出片暗流,直把水面那片死鱼卷入湖底,湖底淤泥翻涌,死鱼似被吸入无尽黑暗中!
黑影仿佛翩翩大鱼,绕罗汉游数圈,喃喃说:
“可惜可惜,我当你是块好料,却原来和臭鱼一般,唉…枉费我一番心血,看来,还得再找了…”
罗汉死尸般悬立于水中,眼皮忽动,一对白眼竟放出光来,口唇未动,却阴阳怪气道:
“狗日的老妖怪,原来是你在捣鬼!”
黑影丑脸变色,惊问:
“是哪个?!”
罗汉身子扭动,腹中怪声由低沉变尖细像换了个人:
“嘿嘿,你这老怪,哪是我们一群鬼的对手。”
黑影怒道:
“么鬼东西,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说话飘退八尺,忽低头炮弹般射向罗汉,直把罗汉撞出水面!
湖面撞出团水花,泛几圈涟漪,浪圈波及,把剩余死鱼震入水底。
湖底罗汉白眼光芒大作,粗声喝:
“老妖婆,莫跑,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湖底淤泥翻涌,两团黑影倏忽不见!
伢们扔了烤鱼,只把烤好的麻雀夹了馍馍吃,远远见湖面偶露漩涡,时不时有死鱼跳动,华海喊:
“看到冇?肯定有鬼,肯定有鬼!”
伢们鼓噪着,又往远处退,有人忽道:
“伙计们,不能再退了,这块是翠微中学的地盘。”
章建华指湖边一条水沟说:
“是啊,上回我们钟家村和翠微打群架,后来在墨水湖定了条三八线,就是这沟。包子你记得不?”
鲍建国翻肘露条蜈蚣长的伤疤,道:
“我么不记得,那回老子还挂了彩,缝了十三针,逼得翠微路的龟儿子们把三八线退了百把米。”
有伢说:
“那我们过了三八线,怕不好吧?”
鲍建国道:
“么逼不好!翠微的崽子们来了,老子把他们打得退出墨水湖!”
伢们哈哈大笑:
“包子哥,牛逼!”
便在翠微那块草地上嬉戏打闹。
章建华始终关注湖面,只见水波晃荡,水面一条线直朝湖深处跑,远远变几串漩涡,再没动静…湖面上的死鱼也再瞧不到一条!
华海接连射飞四回麻雀,喊:
“建华!莫打野,快来帮忙!”
章建华接过麻雀枪,连射下三只麻雀…
伢们雀跃,似早忘了湖中诡事。
湖底暗影里,罗汉早已翻过上百筋斗,犹似浑无知觉,只偶尔腹内有怪声道:
“嘿嘿,就凭你个丑八怪,怎是我们对手!”
丑怪黑影踢罗汉五脚,瘪脸却捱三拳,越显丑恶,心下恼怒,恶吼一声,电射过去又与罗汉战作一团!
湖面顿时像热开的藕汤,渣滓翻涌…
伢们射够麻雀,一堆人生火开烤,等都吃饱,便和几坨稀泥,准备摔泥巴。
鲍建国向来是高手,仔细把泥巴捏成海碗大,等伢们把手里泥巴都跶得“啪啪”响,喝道:
“看到,看到!超级大炮来了!”
说话寻块大条石,手托泥碗举过头顶猛贯在地上!
“砰!”
声似炮仗,泥碗炸得四分五裂。
伢们鼓噪:“好!”
却听林间枝叶簌簌,树丛里忽冒些人头,有人喊:
“是哪个在老们地盘上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