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问:
“钟家村这块也有会武的么?”
章建华说:
“你井底之蛙懂么事,我把师爷的名号说出来,不吓死你!”
罗汉暗想:
汉阳这带还有么武林前辈冇听说过名头么?
遂问:
“你师爷是哪个?”
章建华道:
“汉阳丫头,你听说过冇?”
罗汉大笑:
“好好好!老子等你们,看你把师爷搬来,他是帮你还是帮我。趁老子正暂心情好,都跟老子滚!”
章建华扶起鲍建国,兀自望罗汉手中刺刀不肯走。
罗汉笑道:
“瞧在你师爷分上饶你们一回,想要刺刀,等你师爷来拿吧!”
说话随手一甩。
“夺!”
‘三八’刺刀飞入归元寺垣墙一人多高,直没至柄!
章建华心知拔不出来,扶着鲍建国一跛一崴去了。
罗汉转头见归元寺山门紧闭,轻拍数声,喊:
“师傅,师傅!…”
怎奈叫半晌,归元寺内空寂一片。
人都去哪了?
罗汉心想:
寺内无人,才将伢们在钉谁?
抬眼瞧墙上刀柄,心中一动,退几步腾身跃起,手搭刺刀,直往墙头窜去…
半空里裤脚扯动,再升不上去,扶墙沿单脚踏住刀把低头看。
下首站着个叫化,正望自己笑…
罗汉天不怕地不怕,瞧见叫花心里发虚,脚一软,翻个筋斗落在地上。
叫花伸出黑黑手爪,道:
“拿来,拿来。”
罗汉问:
“您家要么事?”
叫花说:
“不把烟抽,哪个肯指点你迷津。”
罗汉乖乖上根烟,划火柴替他点燃。
叫花喷口烟,捂鼻道:
“好一身骚臭,莫把如来佛熏死了,似你这样,便是点三斤香也冇得菩萨保佑。”
罗汉拱手说:
“老师傅,还望您家指条明路。”
叫花道:
“归元寺左有长江右有汉水,只管去洗干净了来。”
罗汉听得江河,脑壳里隐约浮出颗瘪怪鬼头,不由打个寒颤,说:
“师傅,我水性不好,您家看?”
叫花不屑道:
“武汉伢哪有不会玩水的,你要怕死,就去后头‘墨水湖’吧。”
罗汉仔细问得路径,作个揖绕垣墙朝西去。
太阳燥起来,映得老叫花一身污衣油黑发亮。
“嗡嗡嗡…”
不知哪里飞来只黑甲虫,恰恰落在‘三八’刺刀柄上。
叫化子斜瞅刀柄,吐口烟圈,摇摇头道:
“唉…何苦来哉,何苦来哉!昌明今日不在,老叫花讨不到饭吃,还是做我的春秋大梦去哟。”
掉头转入身后大树。
清风过处,哪还有人影!
黑甲虫忽然振起,亮一对五彩翅膀,直扑扇得刀柄似也起了五彩光芒!
巧不巧老叫花烟圈慢悠悠荡来,捆仙索也似套着甲虫…
黑甲虫再飞不起来,一头栽倒草窠,僵直不动。
一只蚂蚁游过,拼命搬不动甲虫,爬回蚁洞报信…
自那以后,蚁窝里再也没有活物钻出来。
‘三八’大刺刀柄在阳光下五彩流光,不一会光芒黯淡,刀柄变得乌黑如木,再无一丝光泽。
过不多时,归元寺门口来个老头,叩门唤半天,不见回应,喃喃道:
“难道和尚还在睡觉?…这寺庙果然古怪,没点道行连山门都不让进。”
仰望垣墙,忽眼中放光,说:
“是了。”
也不见他作势,竟平地拔起,伸手搭上半墙戳出截黑铁,借力拧腰,大鸟般翻入墙内,落地无声。
老头环顾四周,缓步往寺内行,忽听人喝:
“喂!搞么事的?”
来人光头锃亮,是个小和尚。
老头忙合掌道:
“小师傅,我是来拜佛的。”
沙弥慧光皱眉说:
“拜佛哪有翻墙而入的?再说你空手打巴掌的,拜什么佛?”
老者道:
“小师傅,我在外头喊破了喉咙,也没听得寺里有人应声,生怕您家们出了么事,才冒险翻墙进来的。”
慧光眉头更皱,说:
“我和老黄一直在庙里,怎么没听得人喊?”
又想老头终是好心,面色稍缓,道:
“老师傅,您家为么事想到来拜佛?”
老头搓手说:
“唉,年纪大了毛病也多,总不是想求佛保佑,健健康康,多活些时。”
出家人终究心善,慧光领老头跨入大雄宝殿,递三根香道:
“今日方丈不在,我擅自作主把您家,您家上香磕头,有么想法就在这蒲团上跟如来佛说。我还要做事,您家有事就喊我,冇得事拜完自己开庙门走吧。”
老头满脸堆笑,说:
“谢谢谢谢,小师傅,我今日遇到您家总算是碰到好人了。”
慧光听得高兴,举大笤帚一气扫到大殿背后。
老头划洋火点燃香,毕恭毕敬冲如来佛作三个揖,插好香,三拜九叩,抬眼望释迦牟尼身后不知站着什么菩萨,心道:
各路神佛、菩萨、罗汉爷!我蒙花落虽非信徒,也算礼数周到,但愿你们保佑我五苗能从中原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