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哈哈一笑:
“都说汉阳伢拐(武汉话:拐念guai三声,此处作坏讲。),老子今天到要看看你们究竟有几大道行。哎!有烟冇?”
鲍建国摸出个瘪瘪烟盒。
罗汉撕开看就四根,自点一支,再用耳朵架一根,剩两根扔还他,说:
“老子等他们两根烟时间,过时不候,你自己滚。”
鲍建国怕他再抢,也点根烟抽得血嘴哆嗦。
罗汉道:
“哎,你既号称混这一带的,可晓得去庙里祭拜有么讲究?”
鲍建国虽不信,可屋里爷爷奶奶俱都信佛,冷哼说:
“如今什么年月,你还敢搞封建迷信。不过这事问我到冇问错人。我听我太讲,拜佛要讲心诚,若这边拜,那边心里头疑神疑鬼,就不起作用。”
罗汉点点头道:
“有理有理。形式上还有么说法?”
鲍建国心想:
狗日的打掉老子一颗牙,少不得要害你一回。
便说:
“我爷爷讲,庙里神佛虽是铜铁泥胎塑像,可神灵相通,凡人可以不信,但若要信须得诚心实意,要用上好东西供养。香、花、香油这些不可少,好吃好喝的也得有。”
罗汉喃喃道:
“今日来得匆忙,哪里寻得了这些…”
鲍建国说:
“冇带东西你拜么佛?…不过,我奶奶常讲,如今庙里和尚也穷,与其买些没用的去,不如把钱。”
罗汉问:
“真的假的?”
鲍建国瞪眼说:
“我屋里爷爷奶奶信了一辈子佛,他们现在去归元寺,除了烧香,每回都要把几块几角的。”
罗汉道:
“一时间哪里去找香?”
鲍建国故意说:
“香我屋里到是有,可你去拜佛,用我的香,最后功德都转到我头上了那有个鬼的用。”
忽又掩鼻道:
“我劝你还是算了,拜佛要讲沐浴焚香,您家身上这个味,莫说是佛,只怕苍蝇都被吓跑了,这要进了归元寺,估计五百罗汉都不得保佑你。”
罗汉抬胳膊闻闻,说:
“我身上有味么?”
鲍建国想说又怕挨打,犹豫间见只绿头苍蝇嗡嗡飞到罗汉衣襟一点黑渍上,伸腿弹弹,跌落地上,僵死不动,忍不住道:
“还说没味!看,连苍蝇都熏死了。”
罗汉愣一会,一脚踩去,说:
“它自个老不中用了,与我何干。”
鲍建国见他抬脚,地上留滩黑血,心里起阵寒栗,闷头抽烟再不说话…
一阵功夫两根烟抽完,罗汉弹飞烟头道:
“你救兵还冇到可怨不得我,老子有正事要办,耽误不得,你滚吧…”
话音未落,远处尘头大起,群音鼓噪:
“是哪个狗日的!…莫放跑了!…”
鲍建国喜道:
“兄弟们!快来,我在这块!”
转头喝:
“哼哼!打掉老子一颗牙,看老子今日不扒你一层皮!”
一二十个伢们围拢来,手里多是棍棒,带头的居然有一根‘三八’刺刀,两把菜刀。
‘三八’刺刀遥指罗汉骂:
“狗日的你是混哪块的?敢惹老们钟家村的人。”
罗汉却笑:
“我当你们有几大道行,就两把破菜刀是想学贺龙闹革命么?”
鲍建国抢入人群,接把菜刀,指罗汉道:
“个老狗日的是混中山公园的,学了两天武到老们这块来撒野,兄弟们,今日老子不剁他的手,下他的胯子难泄心头之狠,上啊!”
拿‘三八’刺的章建华知道规矩,拦住说:
“朋友,你要不要搬人来?免得说我们钟家村中学的以多欺少。”
罗汉笑道:
“便是千军万马,也只我一个人,何况你们几个小逼伢。”
众人皆怒,鼓噪着一拥而上。
罗汉心想:
今日拜佛,归元寺门前开杀戒终归不吉,还是速战速决好。
旋风似冲入人群,朝鲍建国猛喝一声。
鲍建国吓一呆。
罗汉右手闪电伸出,一切一抓,小擒拿夺下章建华手中‘三八’刺刀,反手连拨带撩,直把两柄菜刀打飞。
鲍建国腕痛似折,和另一个伢跍倒呼疼。
菜刀旋飞,削中几人大腿,“夺,夺!”钉入道旁大树。
余下伢们手中棍棒稍缓,又为罗汉敲断三四根,虎口震裂。
伢们见大势不妙,再被罗汉呼喝,四下逃散,独剩章建华扶着鲍建国,怒目而视。
罗汉刺刀斜指章建华,喝:
“好好!你小子到有义气。现在只剩你两个,不怕打么?”
鲍建国手腕软垂,道:
“打成这样了,还怕么事。”
章建华到是硬气:
“钟家村中学只有战死的,冇得逃兵。”
罗汉好笑,说:
“才将那十来个伢,不是你们一块的?”
章建华道:
“你莫以为会玩武,便不把钟家村中学的放在眼里,有板眼划下道来,等我哪天搬个练家子来会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