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义、金芳听得罗汉喝骂,忙在二楼摆摆手要他莫骂。
金芳低头问问,道:
“等到,你叔叔去找打气筒。”
罗汉见走廊上有个小青年望自己笑,问:
“喂!小伙子,你才将见到是谁消我气没?”
那伢笑得更狠:
“哈哈,你坏事做多了,自然有报应,消气是轻的。”
“么事啊!”
罗汉上前薅住那伢衣领骂:
“狗日的,我看这起八成是你消的!你再不说,老子便打得你去见马克思!”
那伢却似不怕,对骂道:
“欺师灭祖的东西,你又不是头回杀人,杀了我不过是在阎罗王账本上多添一笔而已!”
罗汉浑身一震,右眼寒光闪烁,杀机顿起,举拳骂:
“混账东西,莫以为你小,老子不敢打你!”
铁拳未出,早惊动街坊四邻,直把二人团团围住。
“住手!”
刘家俊喝:
“占了别个屋里房子还要动手打人,还有冇得王法了!”
王佩兰远远赶来,直把居委会的袖章往臂上套,说:
“都住手!搞邪完了,哪个敢动手,我就请他到派出所去!”
罗汉道:
“太婆,那他把老子气消了,居委会管不管?”
汪进见来的人多,喝:
“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消了你的气?”
罗汉喝:
“你骂哪个!老子擂死你的!”
说话挥拳打去。
刘家俊伸臂挡住,趔趄数步,险些跶倒。
瘦子太喝:
“哪来的糙子伢,敢动刘爹爹的手!你是欺负我院子里冇得人是吧?”
罗汉打个酒嗝道:“太婆,你们莫仗人多欺生,老子千军万马么事冇见过,有种一起上!”
瘦子太伸手敲罗汉一栗果,说:
“小屁伢敢在我老太婆面前充老子,搞邪完了!”
罗汉摸摸脑壳,不知怎么发作不起来。
瘦子太指汪进道:
“你说他消了你的气,如果是真的,居委会自然会处理,但你若冇得证据,得向别个道歉,还有刘爹爹这大年纪,为你们劝架差点被打伤,你也得跟他您家陪个不是。”
王佩兰在院子里威望高,街坊齐说:
“对对对,你得道歉。”
罗汉左眼泛红,道:
“好好好,你们欺生!老…我也不是吓大的,想要我道歉,先赢过我这双拳头才行!”
刘家俊喝:
“这多人在,还能让你逞凶!不服你跟老子再打过!”
挣脱众人,挺拳再打。
罗汉见刘家俊年长,怕又伤他,手上稍缓,面门却中一拳!
刘家俊虽无拳脚功底,终归一生在长江里讨生活,两膀也有几百斤力,一拳直擂得罗汉左眼红通通一片,几欲滴血!
罗汉嚷:
“老小子,给脸不要脸,休怪老子无礼!”
长拳直冲,竟使出五成力。
“砰!”
斜刺里伸条胳膊接住罗汉铁拳,两边各退数步,罗汉臂膀隐隐酸麻,抬头见一人对面而立,朗目星眉,却是李善强听得吵闹,过来解围。
李善强暗吐胸口浊气,识得罗汉是玩武的,拱手道:
“这位兄弟,一点小事,何必发这大的火?”
王佩兰却拿鹅毛扇朝儿子脑壳一敲,说:
“你跟哪个称兄道弟,这小子通七骂八,还要打刘爹爹,你再来晚点,只怕连老娘他都要打!”
罗汉眯眼打量李善强,冷笑道:
“终于来了个硬点子。好好,你若今日赢了我,要打要罚,磕头下跪,悉听尊便。”
说罢望天打个酒嗝,待要动手,人堆里忽钻出朱金芳,一掌扇在罗汉脑门,骂:
“喝点烧酒就打架,喝点烧酒就打架!从小打到大,你是还冇打醒?冇打醒!”
罗汉被扇得不敢还手,只低头躲,道:
“莫打了,孃孃,莫打了。”
捱得数掌,左眼里潮红悄悄退散。
打骂一阵,朱金芳停手,先问过刘家俊伤势,向街坊逐个道歉,又找卢宗义要过烟遍撒一圈,对王佩兰解释侄儿今天高兴,可能喝多了些…
汪进挤拢来,傻笑伸过手来,也讨一支烟,转头插在刘家俊耳朵上,说:
“刘爹爹,您家今日帮我出头,应该多抽一根。”
扭头却指罗汉道:
“瘦子太说了,你冇得证据诬陷我,得向我道歉,还等什么?”
罗汉刚要争,被卢宗义一把按住。
朱金芳忙说:
“汪进,进进,这个哥哥今天喝多了酒,说错了话,孃孃已经打了他,现在孃孃代他跟你说对不起,好不好?”
汪进见朱金芳微笑亲切,竟有七八分似庄淑娴,心中微酸,道:
“金芳孃孃,我今日给你面子,不和他计较。”
王佩兰挥手说:
“既然冇得事,都散了,散了吧,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上班。”
朱金芳撵上两步,偷偷把瘦子太拉一边,嘀咕半天…
瘦子太不住点头,道:
“嗯,金芳,你侄儿造业,往后还得你多照顾,不过我看这伢杀气重,又练过武,怕是个撩祸的主,你回家得跟宗义多商量,把他看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