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涕王抹把鼻涕大笑:
“大哥莫说二哥,你们哪个上不是手下败将?”
二人重划田地,飞刀再战。
勇勇连中九刀,眼看把鼻涕王田地划没,第十刀却掷出界外,换鼻涕王上场…
鼻涕王飞刀连丢,直把勇勇田地割不剩一指,又赢一阵。
勇勇沮丧掏只烟撇撇。
鼻涕王摆手道:
“算了,勇勇,你只记得答应我的话。”
勇勇没好气说:
“以后只要汪进不撩我,老子保证不欺负他。”
强强道:
“好,我是见证。”
大脑壳悻悻走入三栋天井,本想去二栋背墙下打珠子玩,抬头仰望四门四楼,眼里灵光一动,四下望望,蹑手蹑脚爬上楼去。
楼道黑幽幽直如夜晚,霉味弥漫。
大脑壳上到三楼半,呆呆立定,侧头倾听,半晌才学黑炭似踮脚到四楼,怔怔望灵丽家大门,不敢靠近,捱一刻转头去四楼公共厨房,见灵丽家碗柜全是灰,探手试试灶台温度,伸脑壳见炉膛里炭灰枯朽,显是久无人烧。
李江波歪头沉思,不防腾一下,炉壁烟尘起处,冲出条黑影,“吱吱”叫唤,险些一口咬着大脑壳手指!
大脑壳急退三步,大声喝斥,眼瞅只黑肥老鼠窜入墙角,转眼没影,暗想:
老鼠都在炉子里做了窝,灵丽家肯定没人了。人都到哪去了?…
难道真像姐姐说的那样被鬼捉去了?…
鬼在哪里?…
谁是鬼?…
是大熊,还是胖小蕾的老太?…
正暂是夏天,老鼠怎会钻炉子?…
灵丽的妈妈古里古怪,她家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老鼠长得和院子里的老鼠不一样,会不会是灵丽妈妈养的?…
大脑壳想着,打个寒噤,浑身似被老鼠爬过般不自在,忙踮手脚,小偷般下楼,避开胖小蕾家,绕去二栋后面,摸两颗白珠子,跍地玩开。
勇勇、强强几个玩一阵飞刀,只是输。
勇勇输狠了,便骂:
“狗日的今日火背,老是输,都是这把飞刀冇做好,赶明儿做个好的,再来报仇。”
鼻涕王笑:
“你便是用大熊的军刀,也赢不了我。话说回来,熊可海这一死,他那把军刀哪去了?”
勇勇道:
“吓老子那天龙王庙百十号人直杀得血流成河,哪个还顾得上刀子,估计后来被打赢大熊的那帮人得去了。强强,你有么消息?”
强强说:
“大熊哥那刀我欠得很,只是那天太乱,连跟汪进当后爹的公丨安丨局长都被人搞死了,哪还顾得上刀。不过后来我去人民中学周围几个学校都打听过,没人说见过那刀。”
鼻涕王道:
“那军刀材质虽好,却是鬼子用过的,估计沾过不少人命,终归不祥,大熊辛辛苦苦得来,却也没保住,还丢了性命,看来这把刀总是与我们院子里无缘。唉,莫谈这些,接到玩,哪个再上?”
强强勇勇对望,正踌躇间,人堆里挤进陈卷毛,勇勇笑:
“才撵走大脑壳,又来个小卵子。喂!卷毛,你来搞么事?”
卷毛道:
“嘿嘿,看你们丢刀子。”
勇勇撩他说:
“丢刀子是大伢玩的,你小屁伢要看,得交张烟撇撇。”
卷毛撇嘴道:
“我冇得烟盒子,不让我看,我去瞧大脑壳玩珠子。”
说话扭头,颠颠往后院去。
勇勇说:
“丢了一下午刀子,嘴里尽是泥,要不我们换个汤头,也去后院打珠子吧?”
强强连忙附和:
“好!去打珠子,看鼻涕王还么样赢。”
鼻涕王笑道:
“去就去,哪个怕哪个。你们那些烟盒不都是跟我攒的。”
大伙筒起刀子,说笑一阵风跑去二栋。
大脑壳抬头见大部队来,忙把珠子捏着朝兜里筒。
勇勇笑说:
“大脑壳,吓么事!莫屁,把好珠子拿出来,想学手艺就得多输。”
大脑壳道:
“我能有么好珠子,就两颗白的。”
说罢摊开手。
鼻涕王笑说:
“这白的珠子,又小,送到我都不玩。捡到捡到,等我赢了他们几个,送几颗好的你。”
勇勇、强强喝:
“来呀!哪个怕哪个。”
大脑壳忙揣好珠子,和卷毛几个跍地观战。
打珠子不再是鼻涕王的强项,伢们杀作一团,互有胜负,喊声震天,珠子、撇撇在荷包里轮流打转。
“叮铃铃!”
车铃响,大人陆续回了,择菜做饭。
大脑壳怕妈妈骂,悄悄回瘦子太家门口,上竹床趴木栏到处望。
雪琴不知玩哪去了。
一栋拐角蹬蹬走来个丰腴女子,拎一篮菜,望李江波笑道:
“大脑壳,你屋里瘦子太咧?”
大脑壳怯生生摇头。
瘦子太从屋里出来,对女人说:
“宗义媳妇,买这些好菜,是要接客啊?(武汉话:接客是请客的意思。)”
朱金芳点头道:
“嗯,王主任,等下我做了红烧肉,跟大脑壳添一碗来。”
大脑壳摇头说:
“我不爱吃肥肉,不要。”
心里却不明白,为何不喜欢这热情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