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壳心里发毛,悄悄摸起地上珠子,筒在荷包里按住。
老太忽说:
“是哪个在那里?喂!是波波吧?你是不是大脑壳?”
大脑壳抹把汗道:
“是我,老太。”
老太问:
“大脑壳,你才将跟哪个在讲话?”
大脑壳正要答,梧桐树后忽伸出丑丑头来,只把食指竖在唇间。
大脑壳说:
“冇得人老太,我自己在打珠子玩。”
胖小蕾老太又歪头听听,仰天浩叹一声:
“唉……老了,不中神了……”
慢慢挪动脚步,沿长长楼道,朝一栋女厕所崴去。
大脑壳长吁口气,绕到梧桐树后,却不见丑丑人影,探头往一栋瞄,瞧丑丑家门帘荡起一角,不由自语:
“胆小鬼!”
转头又趴地上玩,不一会身后蹬蹬响,大脑壳回头,见是陈卷毛屁颠颠跑来,心道:
卷毛爱告状,得防着点。
偷偷又将汪进把的花珠子筒好,只留两颗小白珠在地上。
陈卷毛喊:
“大脑壳,我们一起玩咧?”
大脑壳白他一眼道:
“大脑壳是你喊的!”
陈卷毛忙笑嘻嘻说:
“波波哥哥,你带我玩。”
大脑壳道:
“要玩也行,你有珠子么?”
卷毛摇头。
大脑壳说:
“冇得玩鬼,你小屁伢就在一旁看,跟我放哨。”
卷毛看一会,听得大脑壳荷包珠子撞得响,道:
“波波哥哥,把你荷包里的珠子借我玩咧?”
大脑壳捂兜说:
“哪有多的珠子,荷包里是钥匙。”
卷毛撅嘴道:
“小气,我去看勇勇他们飞刀子去。”
说罢屁颠颠跑走。
大脑壳俯身再打一回,心想:
卷毛爱告状,汪进这些珠子被勇勇他们晓得就遭了。
抓起珠子,一溜烟跑回瘦子太屋里,在柜角藏好花珠子,只筒两颗白珠子,又待出门,忽听门廊竹床响动,吓一跳,却见雪琴趴在床上,冲自己做鬼脸。
雪琴悄声道:
“好哇,你又偷跑去玩,当心我投瘦子太去。”
大脑壳说:
“姐姐,那我陪你一起打珠子吧。”
雪琴撇嘴道:
“鬼要你陪,你们儿子伢的玩艺搞得身上脏死,大头,你还是陪我丢沙包吧。”
大脑壳摇头说:
“不好,每回丢沙包都是你赢。你喊胖小蕾、灵丽她们陪你玩啥。”
雪琴道:
“胖小蕾去硚口姨妈家了,明天才回。”
忽左右望望,拉过大脑壳,悄声说:
“大头,你发现冇?我们院子里出事了。”
大脑壳问:
“么事?”
雪琴小声道:
“我们院子今年死了不少人……”
大脑壳说:
“哪有不少,不过是细毛、灰猫子、汪进的爸爸妈妈和大熊叔叔,哟,是不少哦。”
雪琴道:
“你难道冇发现其中有问题?”
大脑壳歪头想想,又摇摇头。
雪琴直把大脑壳拉上竹床,凑近他耳朵道:
“瘦子太说,人老了才会死,可死的这些人,有哪个比瘦子太和胖小蕾的太老?”
大脑壳又想想说:
“是啊,我常听胖小蕾的太骂她老太叫老不死的,胖小蕾的老太都冇死,怎么其他人到先死了?姐姐,你说胖小蕾的老太有没有九十岁了?”
雪琴道:
“冇得九十,也有八十五。大头,院里不光人死得怪,而且动物也死了不少。”
大脑壳说:
“也是,咬我的‘花花’和大白鹅都死了。”
雪琴道:
“还有丑丑屋里的‘黑炭’。”
大脑壳往刘家俊屋里瞟一眼,眼里白光掠过,沉思说:
“不过,我总觉得‘黑炭’还冇死。”
雪琴道:
“不光这些,细毛死的时候,大龙被判了刑。汪进也是爸妈死的前后疯了。”
大脑壳点点头:
“嗯,每回死了人,都冇得好事。”
雪琴凑近大脑壳耳朵道:
“那你晓不晓得最近大熊叔叔死,院子里又出了么怪事?”
大脑壳木然问:
“么事?”
雪琴一字字道:
“我发现,灵丽不见了!”
大脑壳问:
“嗯?这是几时的事?”
雪琴说:
“我和胖小蕾一起合计过,就是大熊叔叔死的那天,我们再也没见过灵丽,她家的窗户也再没开过。”
大脑壳“啊!”一声。
雪琴道:
“嘘,不光是这,没过几天,灵丽的爸爸也不见了。胖小蕾胆子大,她上三栋四楼厨房去侦查过,灵丽屋里灶台上一层灰,估计她妈妈也不在家。”
大脑壳思忖说:
“这么说她们一家都不见了?……”
雪琴道:
“大头,我们院里发生了这多怪事,你说是不是有鬼把他们都杀了?”
大脑壳说:
“鬼?鬼在哪里?”
雪琴道:
“胖小蕾的老太这么老了,为什么老不死?”
大脑壳说:
“啊?!你是说胖小蕾老太是鬼?”
雪琴道:
“不是我说的,是胖小蕾讲的,她说她有几回晚上屙尿,看见她老太坐在床头,两眼直勾勾放白光,朝黑处喊,‘砍脑壳的,老子杀了你们!’,胖小蕾吓得不敢下床,尿湿被子,第二天还被打过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