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想再撩她,又担心太轻薄让白玛瞧不起,欲找话题聊,却见白玛俏脸被阳光映得白净透光如羊脂玉,虽看得人心醉,却隐含威仪,叫人不敢侵犯,只得坐会说:
“芝麻,哥哥听你话去上班,你几时忙完了,我再来找你玩。”
白玛只在喉咙里“嗯”一声,埋头补衣。
罗汉出门,忽闻异香扑鼻,侧头见墙角一盆月季,开得娇艳,上头停只小小白蝶似在吮吸花蜜,不由朝屋里喊:
“芝麻,这是哪来的花?好漂亮,把蝴蝶都引来了,要不要我搬屋里来?”
白玛应道:
“这花儿不知是谁送的,放家里怕是要闷死了,就摆那,正好供香阴神,街坊们也瞧得见,还能让虫儿们沾光。”
眼瞅罗汉出院门,白玛瞧瞧香水月季,仿佛花盆前站条威武汉子,不禁想:
他今天会不会来?……
一不留神缝衣针在指尖戳出点血珠,白玛忙用嘴嘬了,暗道:
我这是怎么了?……
再瞧一眼月季,花骨朵上那蝴蝶却不知飞哪去了。
罗汉推车想:
古人说笑面如花,果然不错。只是那月季比小师妹还是差些……不过鲜花虽好,却易招蜂引蝶……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浪蝶?……只要师妹喜欢,做什么都行……可拐子好像也喜欢她……那么办?我占了拐子的掌门,不该再跟他抢白玛……可拐子会让我么?……大不了把掌门还他,和白玛共闯天涯罢了……这事还得听师娘的,看芝麻喜欢谁。
胡乱想一阵,上车朝单位蹬。
沿路寻副食店买盒烟,到厂直奔车间。
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见罗汉来,齐放活计咵天。
车间主任问:
“朱磊,这些时身体好点冇?”
罗汉撕开游泳烟,撒一圈道:
“还不是那样,反正死不了。”
爱看报的王师傅说:
“罗汉,你师傅死了?”
罗汉一怔道:
“您家么样晓得的?”
王师傅说:
“那大的事,长江日报都登了。”
罗汉长叹一声,眼圈泛红。
同事小普道:
“罗汉,你因祸得福,叹么气。我听说你接了柴勇师傅的位,做了掌门,还不请客?”
罗汉说:
“才将的烟你冇抽?狗日的小普,耳朵尖得像兔子,这些事你都是哪里听来的?”
小普得意道:
“么样?未必我就你一个玩武的朋友。”
一旁小蒋说:
“罗汉,你这些时不来,小普也拜了个师父练武,说改日要跟你切磋切磋。”
罗汉道:
“哟呵,几天冇见,你小普也成了把式,莫改天,干脆今日我们就比划比划。小普,你都练了些么事?”
小普忙摆手笑:
“拐子,我哪敢跟你大掌门较量,那都是平常吹牛,作不得数。我那师父也是业余练着玩,他就教了我些丢飞刀的窍门,我还在练。”
小蒋起哄道:
“你少谦虚。罗汉,他正暂飞刀准得很。”
罗汉说:
“小普,我们也不谈切磋,难得今日我来,你给我们展示展示。”
小普没奈何,只得开工具箱,抓把飞刀出来。
罗汉接过一支,拿手掂掂,说:
“这是棺材钉子在铁路上轧好,再磨出来的。小普,你师父好手艺,这刀磨得漂亮!”
小蒋道:
“是啊,我求他送我把做水果刀,他都不肯。”
小普却说:
“你又不会,给你糟蹋了。”
小蒋不服道:
“我是外行,罗汉是专家,你肯不肯送他?”
小普说:
“罗汉哥要是赢了,我就送把刀他。”
罗汉掂刀笑:
“哟呵,小普,你这是要跟我划道啊?”
小普道:
“不敢不敢。”
罗汉说:
“免得说我欺负小辈,小普,你说么样玩?”
小普被罗汉说得不好意思,到是小蒋一旁起哄,拉众人去车间外空地,指棵老槐树道:
“小普站这块丢飞刀,树上白点是靶。罗汉,你们各丢三刀,输了的请客。”
罗汉笑:
“狗日的小蒋,那你左右都看热闹,占香阴。”
拿眼观瞧,树靶隔八九米,白靶心上密密麻麻尽是刀眼。又道:
“小普,蛮用功啊!飞刀我是外行,练得少,这样你先演示演示,让我学习学习。”
小蒋率众人起哄:
“呃,罗汉认怂咯!”
罗汉笑笑:
“莫吵莫吵,今日我们哥俩好玩,一阵不管输赢,我再买烟你们抽就是。”
小普终是初学,好胜心切,说:
“罗汉哥,那我先献丑了。”
运气立个丁字步,右手甩处,三刀连发,似流星赶月,齐齐钉在槐树白心上!
小蒋欢呼雀跃,跑去拔刀,哪知最后一刀深陷木中,直拔得面红耳赤才取出来。递到罗汉跟前,道:
“罗汉,该你了。”
罗汉却不接刀,只把掌中刀慢慢摩挲,说:
“小普,才练几个月,能有这成就已属难得。不过实战时哪个会站原地让人打?所以不管飞刀,还是拳脚,到后来都得寻活靶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