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花落颔首:
“一代宗师,果然气度不凡。”
百灵说:
“我正看得起劲,忽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中暑昏了过去……等醒的时候,青少年宫尽是师兄弟,道师父死了,丫头也遭重伤,后来还是师娘,师妹一把金针救活过来。”
百灵知蒙花落厉害,不敢扯谎,只略去几处关键细节。
蒙花落果然着道,喃喃道:
“两眼发黑,两眼发黑……”
暗想:
柴勇丫头乃荆楚有数高手,拳脚自是常人难敌,若非两败俱伤,凶手定有过人之处……莫非是冉小北那妖人?
思前想后,欲冒险往民权路一探究竟,才要出巷子口,却听百灵背后喊:
“师叔,师叔。我师父咧,好些时不见,我该去哪里找他?”
蒙花落道:
“师兄的铁砂掌叫你练成这样,你还有脸找他?趁早寻个地方偷偷苦练,等有了成就,我自会叫师兄和你见面。”
百灵脸一阵红一阵白,说:
“师叔,那麻烦您家了。”
堆笑又要上烟。
蒙花落接烟道:
“你那师兄罗汉古里古怪,三番五次与我和你师父作对,你把他盯紧点,有什么异常跟我汇报。”
百灵说:
“师叔,您家天马行空,居无定所,我上哪汇报?”
蒙花落猛吸口烟,朝百灵面门喷去,道:
“你掌握了情况,我自会来寻你。”
浓烟袭面,百灵两眼一抹黑,双手乱舞驱散烟雾,蒙花落早似烟雾般消逝,待要喝骂,猛想师叔可能潜在左右,转怒为笑,自语说:
“师叔好功夫,几时我要学到手,还怕谁来。”
却在内心把蒙花落、罗汉、吴片片、丫头挨个骂遍。
梅朵坐堂屋里,忽听后院赵家公鸡扯嗓子一吼,心噗噗跳,摇蒲扇道:
“叫得近,离得远,叫得近,离得远……”
罗汉心下惴惴,思忖该如何跟师娘交代和师父的事,猛听得公鸡叫,吓得背心汗炸,不敢敲门,只贴耳细听门内动静。
门里似有人低语,复又平静,蓦地“嗡”一声,经咒大起,直震得脑壳发麻,把人定在原地。
罗汉愣会神,丹田里一股黑气翻上来,脸膛漆黑,两眼眨动,早变一白一红,煞是骇人!
诵经声不断,罗汉脑壳里似金铁交鸣,又似两军交战,恍惚中,不觉黑汗水流,待要拍门,手脚早不听使唤。
罗汉暗自心惊,运内力挣扎半晌,忽听“吱呀”声响,梅朵扬蒲扇“啪”地拍在他脑门上,道:
“个砍脑壳的!没来由躲门口吓老娘搞么事?”
罗汉摸头说:
“师娘,我怕您家在睡觉,不敢敲门。”
梅朵道:
“大白天的睡么事。你又去哪里疯了的,弄得黑汗水流?”
罗汉放下花生米,笑说:
“师娘,我哪敢贪玩,才将一直在青少年宫练功。”
梅朵扔条毛巾,道:
“看你这身臭汗,快去洗洗。”
罗汉钻进厨房,就水管淋过头面,拿服子一揩,毛巾一片黑,怕师娘骂,忙打肥皂搓净,心中奇道:
噫?!才将念经的声音咋没了?
歪头侧耳听半天,再听不见。
梅朵问:
“罗汉,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罗汉忙道:
“没没,耳朵进了点水。”
假装跳跳,问:
“师娘,小师妹呢?”
梅朵踢他一脚,骂:
“狗日的说来瞧老娘,还不是冲你小师妹来的。”
罗汉揉揉屁股,红脸憨笑道:
“哪里哪里,师娘,您家冤枉我了,我要是冲师妹来,肯定买些她爱吃的,怎会只买下酒的花生米。我晓得您家这些时心里不痛快,特地来陪您家喝两杯。”
梅朵说:
“总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不过老娘有言在先,不管是你还是丫头看中了我家白玛,都得由她意思,不可行蛮,更不可使奸耍滑。”
罗汉心内一紧,低头道:
“师娘,我懂。若是拐子也喜欢小师妹,我便让他。”
梅朵敲他一栗果,说:
“让么事让,白玛是你家的么,由得你让?她瞧不瞧得上你兄弟俩,还是回事。”
罗汉憨笑着跑去厨房,看饭已上气,炒个冬瓜片,打个丝瓜蛋汤,拿盘子倒好花生米,取酒盏把柴勇的‘行气活血’药酒满上,悄声问:
“师娘,小师妹还冇起床么?”
梅朵笑道:
“你当师妹像你那懒,她一大早起来,一直在里屋跟你师父做超度呢。”
罗汉压低声说:
“超度?是不是就像庙里和尚那样念经?师娘,念经不是和尚尼姑干的事么,怎么小师妹也会?”
梅朵道:
“你懂个鬼,诵经超度人人可以,只不过老娘远离西域多年,又与你师父结婚断了法缘,反道行不如你小师妹。哎……都是劫数,劫数。”
叹一声便去柜子上摸烟。
罗汉忙掏烟给师娘点上,自己才又燃一支,悄声说:
“师娘,原先你说西域人人念经,我还不信,今日算见识了。不过,小师妹这么念呀念的,会不会真有天做了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