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讪笑说:
“上回柴勇出差回来,按例要对徒弟们查拳。我不是正规徒弟,冇得资格,但学拳都想提高自己,也难得见师父,呃……柴勇出手,所以我偷偷爬上树,等着偷看。结果罗汉和丫头前后脚来,分别与柴勇讲手。可奇怪的是,柴勇不知是长途疲劳还是身有暗伤,结果竟不敌两个徒弟。他们都是一等一高手。我趴在树梢大气不敢出,许是被太阳晒中了暑,刚瞧得柴勇中了丫头一拳,就昏死过去。等我醒转来,柴勇已经被人打死,抬回了家。”
百灵略说那日大概,独省去自己也曾用吴片片所授铁掌打柴勇一掌那节。
蒙花落皱眉问:
“你那些师兄弟里,谁功夫强些?”
百灵道:
“丫头、罗汉两个狠些。”
蒙花落又问:
“这二人里丫头厉害得多,对不对?”
百灵说:
“师叔,您家果然是高人。丫头是门里大师兄,年年代表‘开极门’参加省里比赛,都是第一。”
蒙花落暗想:
以前曾在江边远远见过柴勇,此人神气内敛,举手投足乃一代宗师,如此内外兼修之人怎会不堪旅途奔波?……其中定有隐情。
对百灵道:
“柴勇死那天,丫头、罗汉哪个先来的?”
百灵说:
“罗汉先到的。我刚上树,他就到了。”
蒙花落又思:
罗汉为人轻浮,昔日正是见他逞强斗狠,才在他身上下了道‘断经散脉蛊’,本想给这小子个教训,哪知他不知学了什么邪法,不仅打通经脉,反似比以前更狠。
想想问:
“罗汉跟柴勇怎么交的手,且讲来听听,切莫放过任何细节。”
百灵耍根烟,二人点上火,猛吸一口,吐口浓烟,方道:
“罗汉见着柴勇,爷俩高兴,我隔十来丈也冇听清他们聊些么事,不过我猜想是罗汉诉说奇遇,重又打通周身奇经八脉……末了师徒俩面对面站太极桩推手……推一阵师父似不满意,喝斥几声……罗汉招式立变,拳脚交加,眼瞅全力发招炮锤攻师父面门,却被师父一圈一带,不知用什么法门反把罗汉抛出两丈开外,跌个跟头。”
说话抽口烟,百灵有心要看蒙花落反应。
蒙花落喃喃说:
“奇怪,奇怪。那小子怎会如此不济?”
百灵接道:
“师父撵过去,似在教训罗汉,骂一阵罗汉鲤鱼打挺跃起,像变了个人,招式散乱,却不要命般进攻……竟把师父逼得连退八九尺……师父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使招‘如封似闭’加小擒拿手法锁死罗汉双拳。按常理讲,罗汉若是再动,双手手腕便断。……师父那时似要说什么……我听‘喀喇’似骨头断折……罗汉一只手忽地钻入……师父大喝:‘你!’……罗汉似疯了,一拳擂在师父心口……”
蒙花落插嘴:
“且慢,柴勇是怎么拿住罗汉的,你给我演一遍。”
百灵便学柴勇,要蒙花落双拳佯攻,依样以‘如封似闭’接小擒拿锁死蒙花落双腕。
蒙花落自语:
“这招狠,完全锁着双腕关节,莫说再打,便要挣脱,关节怕是难保……罗汉是么样挣脱的?”
百灵与蒙花落掉个,待她锁死自己,强自挣了几下,疼得哎哟叫唤,说:
“师叔你松些。”
待蒙花落松开擒锁,方穿掌轻轻一拳拍在胸口。
蒙花落道:
“这样攻入,手腕定要断了,哪还能打人?柴勇呢?后来怎样?”
百灵说:
“师父一口血喷出来……罗汉忙掏服子跟他揩血,又跪在地上磕头不知说些什么……师父捂嘴咳半天,对罗汉指指点点……过一会,罗汉便站起来,怏怏地走了。”
蒙花落点点头道:
“你刚才说听到喀喇声,确定是罗汉骨头断了?”
百灵说:
“嗯,练武的关节时常爆响,但那一声明显不同,肯定是骨折了。”
蒙花落反复演练,道:
“照这么看,是罗汉主动把手撅断的!……不对,他手断了,怎会仍有那大的拳力?后来又怎能掏手巾?”
百灵皱眉说:
“师叔,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我清楚记得,罗汉就是用断手掏的服子。”
蒙花落踱步道:
“断手,断手?……哎,你发现罗汉眼神有啥不对没?”
百灵拍腿说:
“您家这一说,到提醒了我,罗汉当时目露凶光,的确不像人,像,像……可具体像么事,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蒙花落眼睛发亮道:
“像不像猫?”
百灵点头似鸡啄米,说:
“对,像猫!像鸳鸯眼的波斯猫。”
蒙花落若有所思,扔了烟头道:
“你再说说丫头。”
百灵便又说那日丫头见柴勇经过……不知何故,竟与先前罗汉有八九分相似。
蒙花落听罢说:
“柴勇受伤后还能再打?”
百灵道:
“我也觉得奇怪,师父站桩调息一阵,居然没事人一般,丫头虽打他一拳,却中他飞腿,反伤得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