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白问:
“恩师,还有什么交待?”
雷破尸道:
“‘情花蛊’发作,当在七七日内,如今你心蛊已让为师拔除,却势必勾得马胜利体内‘情花蛊’引发。‘情花蛊’为心蛊,千蛊千样,下蛊手法繁杂,落蛊无解,若非我熟知你与马胜利感情纠葛,纵有数十年修为,也无把握解开。”
姬小白忙说:
“师父,那您可得在四十九天内赶到武汉,否则我夫君……”
雷破尸摆手道:
“大千世界,儿女情长。欲解‘情花蛊’,须得如此,小北,你附耳过来。”
当下详细跟姬小白讲解拔除‘情花蛊’五环节,八步骤,九手法……
姬小白默记停当,再三叩谢,转身飞奔,眨眼翻过山梁……
雷破尸长叹一声,倚岩而坐,渐入忘我……
残阳西斜,‘神堂湾’里起阵风,烟云蒸腾,竟是粉色的!……
雷老睁眼,皱眉自语:
“桃花瘴起处,杀人不留痕。”
话音未落,谷深处隐有人尖叫,听着像灵丽!
雷破尸喃喃道:
“总不能叫苗疆千年基业毁在我手上……只要不出手,便不算违背祖师遗训……唉,也只好如此。”
长身而起,一脚踏入虚空,瞬间为粉雾吞没。
毛弟火好,转了数道货车居然遇着个贵州的大解放,司机竟还是苗族的,老娘也曾做过草鬼婆。
二人投机。
一路上毛弟好烟好酒伺候,那师傅便讲苗疆掌故,如数家珍。
毛弟有心,竟问得三苗掌族草鬼接班,须入‘神堂湾’,便笑说,想去武陵源走走,见识见识‘神堂湾’。
师傅大惊道:
“‘一入神堂湾,神仙难回还。’兄弟,那地方不是你我能去的。”
毛弟抬眼望天,说:
“太不了是个死,老婆伢都没了,老子怕个鬼。”
车入湖南境,山势突兀,鸟鸣兽嚎。
师傅劝道:
“兄弟,你瞧这绵绵大山荒无人烟的,寻人比捞针还难,我看你还是跟我到长沙再想办法吧。”
毛弟心知不妙,问:
“哥,这是哪?”
师傅说:
“武陵源快过了,这块是张家界。”
毛弟喝:
“我的哥,你可害死我了,快停快停!”
不等师傅刹稳,摸半盒烟扔在驾驶台,飞身跃下。
师傅探出头,扔毛弟几个馍馍,道:
“兄弟,记着大路,实在找不到,回到路上,可以搭车。记住,莫逞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不定你回武汉,老婆伢都回去了。”
毛弟眼眶泛红,说:
“拐子,我晓得了。”
师傅道:
“保重,日后到贵州去找我玩。”
手一扬,又扔团东西。
毛弟看车轰隆隆开走,伸手接住,细看却是包整烟。
掏根烟点着,抽几口稳住神,毛弟暗忆师傅沿途所讲,朝神堂湾去。
在山里钻了两天,馍馍早吃光了,沿路遇到过三回山民,毛弟但问神堂湾怎么走,山民面露惊恐,支吾跑开。
毛弟无奈,只得朝无人深山去。
又行二日,毛弟爬上危崖,四顾白云茫茫,已饿得两眼发花。
云深处似偶有兽吼,不知是虎是豹。
毛弟听声音竟像冲自己来,暗叹:
想不到老子今日命丧于此,小白、灵丽,今世无缘,来世再见了……
冲山谷大喝数声:“小白!灵丽!……姬小白!马灵丽!……”
怎奈饿得乏力,连山谷回音都含混不清。
再叫几声……
“咕噜噜……”
腹叫肠鸣,直饿得人天旋地转,差点让山风卷落悬崖。
危急中毛弟勾住崖边老藤,脑壳被山风一扫,背心里冷汗一片。
稳住神慢慢缩回身,双手入怀,摸出瘪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拢手划火柴点燃,倚岩壁吸口烟细思脱困之计……忽道:“是了!”
从贴身处摸出半张废报纸,仔细展开,露出里头一片黄纸,上头写满红符!
毛弟自语:“天灵灵,地灵灵,大仙师傅您家快显灵!”
点火烧了符,眼瞅火熄,那符化缕青烟升空……
毛弟见没动静,心里将信将疑道:“大仙啊大仙,关键时候,您家不会哄我玩吧?”
正想着看崖谷里起阵风,带起朵云,直朝这边来!……到身前丈许,就地盘旋,带起遍地尘沙,直将云雾混成土黄一片……转一会云雾退散,独剩里头立个老道,笑眯眯望着毛弟,正是黄大仙!
毛弟眨巴眨巴眼,伏地拜道:“大仙救命,大仙救命!”
黄大仙却笑:“才将还嫌我哄你玩,如今又喊我救命,我怎晓得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毛弟忙道:“大仙恕罪,小子肉眼凡胎,不识仙家法术厉害,不知者不罪。”
黄大仙笑说:“好说,好说,拿烟来吃便是。”
毛弟拍腿道:“该死,该死,大仙,才将最后一根烟让我抽了,要不等我下山再跟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