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挣扎看胸膛缝得绵密像拉链,说:
“芝麻,你手艺真好,在我胸前绣了条龙。”
白玛却笑:
“这哪是龙,顶多算条蜈蚣。”
罗汉冲阴郁天空喊:
“师父,我欠您家的,都还了,就算是狼心狗肺,我也认了,您家要肯原谅我,就答应一声。”
天际黑云滚滚,忽地一道闪电劈到人前,不一会“喀喇喇”雷声隆隆,震人心魄。
半晌听不到人声,罗汉怏怏道:
“师父还是不肯原谅我。”
白玛叹息说:
“昨日做,今日受。早知今天,何必当初。”
罗汉点头道:
“报应,报应……小芝麻,还是你对我最好,不嫌弃我这没心没肺的人。唉……习武逞强是非多,干脆,我把掌门让到拐子,和你一起找地方清清静静过一辈子。芝麻你说我们去哪好?是就在武汉,还是去你老家?”
白玛诧异说:
“哎,谁说要跟你过一辈子了?罗汉,我看你想歪了。我对你好,是看你造业同情你,莫说你狼心狗肺,即便你好手好脚,我也不可能和你一起。一天都不行!”
罗汉道:
“为么事?芝麻,难道你一点都冇喜欢过我?”
白玛冷冷摇头。
罗汉说:
“我晓得了,你喜欢别个,是谁?是不是拐子?是不是丫头?”
白玛轻蔑道:
“是,就是丫头。你怎么能和他比,你们两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怎么会喜欢你。”
罗汉心中绞痛,拍胸怒号:
“既如此,你何必救我?你干脆杀了我!杀了我!”
白玛说:
“不知好歹的东西,糟蹋了一副狼心狗肺,你既想死,我成全你。”
说话拿把裁衣剪,扎进罗汉胸口,“咔嚓,咔嚓……”剪不停……
血溅罗汉一脸,渗入两眼,叫人再瞧不见物事。
好黑。
罗汉不知身在何处,但觉耳旁“嗖嗖”有风,人似堕向无边黑暗……
左右不过是地狱,嘿嘿,等老子到了,搅它个天翻地覆。
罗汉边想,心中暗笑。
“你来了……”
磷火划过,一张凹脑丑脸隐现……
“河伯!”
丑脸瞪罗汉道:
“我要你办的事你还冇办好,便想来这块享福,哪有这好的事,快跟老子滚回去!”
说话张嘴喷道黑烟……
黑烟罩定罗汉,掉头向上。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晃得人眼疼。
终于见着光了,罗汉从竹床上爬起,看胸膛光滑,再瞧四周……
“这又是哪?”
刚下床便听人叫:
“兄弟。”
回头心里一热,喊:
“拐子,又是你救了我。”
丫头却冷冷道:
“我救你是不想你死在别个手上。”
罗汉诧异:
“拐子,你这是么意思?”
丫头说:
“我满以为你还是以前的罗汉,会去向师娘坦白……”
罗汉忙辩解:
“拐子,我受伤了,你再容我几日,我一定去跟师娘请罪。”
丫头却道:
“再等几天?兄弟,这都过去了几年,你还装苕?”
罗汉过细看,丫头两鬓染白!再望自己手脚,心想:
原来自己受伤,竟一躺经年……
想丫头这些年照顾自己,多有操劳,不由红眼说:
“拐子,你受累了,这样,你今日就陪我去师娘屋里,大家三头对六面,把话说清楚,不管师娘原不原谅,我这辈子都跟她做牛做马。”
丫头怒道:
“罗汉,你几时变得谎话连篇?我悔不当初答应师父照顾你,结果你却变本加厉,一错再错,师娘她们早被你害了,你还有脸提?”
罗汉诧异,问:
“师娘么样了?”
丫头道:
“还装,还装!你来看!”
拉罗汉进里屋。
黑漆漆屋里供着油灯,点三根香,居中是柴勇相片,两旁赫然是梅朵、芝麻!
罗汉问:
“拐子!这……这是么回事?”
丫头兜胸一脚把罗汉踢到院子里,道:
“畜生,你亲自下的毒手,敢做不敢认么?”
罗汉捂胸满脑壳汗,说:
“拐子,我才跟你在龟山见面分手……然后,我迷了路,走蛮久累昏了,滚下山坡……再后来师父跑出来,提刀杀了我……往后白玛救了我,却反悔拿剪刀把我裁了……最后我去了阴曹地府,鬼不收我,朝我吐黑烟……然后我就醒了,到了你这。这究竟是么回事?”
丫头道:
“编,看你还能么样编!你我龟山一别,至今三年未见。你怕害师父的事暴露,竟连师娘、白玛也不放过。罢罢罢,师父,我错了,今日我替您家清理门户!”
说话出拳如风。
罗汉错掌要挡,胸前仍中一拳,倒滚三滚,吐口血,眼中白光乍现,站起来喝:
“拐子,我算明白了,你不过气我占了你掌门位置,何必搞些事冤枉我,你我兄弟,你既想当掌门,我让你便是。”
丫头怒道:
“还敢血口喷人!今日要你看看,什么是‘开极门’的绝技。畜生,我只这一掌,定取你狗命!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