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皮忙道:
“郑哥,今日冇得外人,就我们师徒几个,要不您家赏个脸,跟我们一路去喝酒。”
老郑摆手说:
“你们都是玩打的,我拢不了边,再说老婆出差,还指望我回去跟伢烧火。”
丫头道:
“老郑,那说好,下回一起。”
郑科长说:
“一定一定。”
青皮掏烟又递。
郑科长举手中烟道:
“青皮,你礼性太大,反显生分,我跟你师父兄弟伙里,随意些好。”
青皮搁一根烟在桌上,说:
“您家跟我师父一辈,我做徒弟的不能失了礼数。郑哥,下回接您家,可不许不去。”
说罢拉丫头出办公室。
郑科长送到门口,摇手道:
“兄弟,下回保证去。”
师徒踩车过钟家村,绕龟山进龟北路,拐入矶码头路,弯弯绕绕……
丫头见路窄,说:
“青皮,要不是你引路,哪找得到。”
青皮笑:
“到了。”
窄巷豁然开朗,一座矮楼,背倚龟山,前临浅塘,屋前花繁叶茂,直如神仙所在。
青皮扯喉咙喊:
“麻木!”
麻木打个赤膊,油光水亮迎出来,笑道:
“师父。”
把丫头、青皮迎入小院,说:
“菜马上就好,青皮,跟师父泡茶,玻璃柜第一格里有上好的龙井。”
说罢一头扎入厨房,但听里头嗤啦爆响。
青皮泡好茶,递丫头道:
“师父,您家看这里环境么样?”
丫头呡口茶,点头说:
“嗨!……好好,麻木享福”
青皮道:
“他还不是享老头老娘的福,他老头参加过革命,又是汉汽老领导,才分了这独院。您家总说我屋里条件好,现在晓得他才是肉闷在饭里吃了吧。”
师徒冇谈几句,麻木喊:
“青皮,菜好了,捡桌子端菜。”
青皮待要收捡,丫头却道:
“院子里荫凉,有山有水,不如搬过去吃。”
青皮左右看看,说:
“干脆,支个竹床。”
把墙根竹床往院中一横,去厨房帮忙端菜。
麻木见了道:
“青皮,你么样做事的,让师父在竹床边喝酒。”
青皮挤眼说:
“莫怪我,是师父要赏景。”
菜端上来,两凉四热。
凉拌的是毛豆、皮蛋拌豆腐。
热菜是爆鳝鱼、烧咳马、苦瓜烧肉、冬瓜肉片汤。
丫头道:
“要你简单点,还是弄这多。”
麻木忙说:
“师父,肉、皮蛋这些都是食堂的,其他冇花几个钱。您家头回来,总得喝点吧?”
青皮拦道:
“瞎侃,你几时看师父喝过酒,师父,要不我去买两瓶汽水您家喝?”
丫头叹:
“唉……才和你喝过,算开了戒,莫麻烦,就喝酒。”
青皮笑说:
“麻木,还是你面子大,今日师父要喝酒,你莫屁,赶紧把攒到娶媳妇的酒搬出来!”
麻木道:
“接媳妇算么事,我有更好的,你们等到。”
挑帘进屋,上二楼捣腾半天,捧个发黄纸盒下来递丫头,说:
“师父,这上十年的茅台,您家冇见过吧?”
丫头、青皮围看半天。
青皮说:
“麻木,十年前茅台都是专供中央的,你哪搞得到,假的吧?”
麻木道:
“这酒绝假不了。当年我老头去人民大会堂受毛主席接见,晚上在大会堂吃了一餐,喝的就是茅台。老头说茅台好喝,就托他北京的老战友通过内部关系搞了一瓶,说是等到毛主席他老人家百年大寿的时候用来庆祝”
青皮说:
“那不能喝,喝了你老头要跟你拼命。”
麻木道:
“不要紧,只管喝,我老头年纪大了,喝不出好歹,等喝完了,把我姐夫拎来的好酒灌上。”
丫头说:
“你老头老娘呢?喊来一起吃热闹热闹,酒就随便喝点别的算了。”
麻木道:
“师父,您家头回来吃饭,不能马虎。这些时我老头老娘去姐姐屋里帮忙带伢。今日由我们大闹天宫。”
青皮笑:
“麻木,你是借机想把你老头的好酒混到喝它吧?”
麻木也笑:
“拐子,还是你了解我。”
不由分说开了茅台,寻三个酒杯满上。
青皮拿鼻子嗅嗅,道:
“香,真香!”
丫头却说:
“再拿个酒杯来。”
麻木问:
“师父,还有哪个……”
青皮忙截住,侧脸挤眼道:
“快去快去,师父喊你做点事,你总话多。”
麻木“噢”一声,进屋找酒杯。
青皮进厨房,又寻一副碗筷,在竹床上首恭敬摆好。
丫头接过酒杯,满上搁稳,喊声:
“师父,我们几个陪您家喝一杯。”
青皮、麻木只作不知,举杯跟丫头碰过,昂首干了。
麻木抬瓶又倒。
青皮见丫头黯然神伤,岔话道:
“麻木,你倒这快,还让不让师父吃菜了!来来来,师父,搞点鳝鱼、咳马,莫看麻木玩武不行,菜确实烧得是那个事。”
说话把菜往丫头碗里拈。
麻木嚷:
“么事叫练武不行,你不就起步比我早两年么。师父都冇说我不行,轮得到你说。有种三年后我们再比。”
丫头看哥俩斗嘴,暗自又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