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皮侧头冲麻木直眨眼。
麻木忙说:
“师父,人少有人少的吃法,我把食堂精细的东西挑些,只做三个人饭菜,保证冇得浪费。”
丫头道:
“算了,还是等国强回来一起热闹。”
青皮说:
“师父,今日麻木特地接您家,您家要不去,叫他么样想?”
麻木道:
“是啊,师父,师兄弟几个我来得最晚,年纪又大,您家要不赏脸,我怕您家嫌我资质差,不想教我了。”
青皮敲边鼓说:
“师父,我们几个屋里您家都去过,独冇去过麻木家,他屋里环境好,您家该去瞧瞧。”
丫头拗不过,道:
“那行,今日要厂里不忙,我就去坐坐。”
麻木心里高兴。
青皮说:
“苕货,还不趁热打铁,要师父指点指点。”
丫头道:
“要你岔,一边练腿去。”
转头对麻木说:
“你把八极小架练一遍,我看看这些时用功冇?”
麻木打起精神,耍一路八极小架。
丫头过细指点完招式,道:
“麻木,你起步晚,年纪也大,要想有所成就,更要下苦功,记着,拳要练,功架更得扎实,功到了,拳脚自然可成。”
麻木憨笑:
“我晓得了,师父,只要您家莫嫌我苕就行。”
说罢重练一遍八极小架,果然像样许多。
三遍下来,大汗淋漓,麻木记着丫头教诲,扎个马步看丫头、青皮练功。
丫头玩一阵,说:
“我先去上班。”
青皮道:
“师父,我再练一阵,等下去单位接您家。”
等丫头走远,青皮收功,对麻木说:
“你懂不懂今日为么事要你接师父?”
麻木道:
“嗳哟,接客几大个事,何况接的是师父。”
青皮拍麻木一掌,说:
“你个苕货,师爷前两天出殡,师父连去都冇去。你说,要万一师父哪天不在了,你去不去?”
麻木激动道:
“师父……师父要有个三长两短,天塌下来老子也要去!呸呸呸……青皮你个狗日的,不盼师父点好,竟在这咒师父,也不怕遭雷劈。”
青皮双手合什,对天说:
“神佛莫怪,神佛莫怪……”
转头对麻木道:
“老子还不是怕你发苕,脑壳转不过弯来。师父为人,你我都晓得,师爷有事,他哪会不去。我特地去青少年宫探过,看情形,师父是遭人算计……”
麻木道:
“是哪个,是哪个?青皮,我们去打他狗日的。”
青皮说:
“谈打轮得到你我出手?我就晓得你狗日的只会发咋。这事既然师父不说,想来其中内情极为复杂。你我是后辈,不可造次,现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宽慰师父,让他觉得师爷那边即便都不理他,他还有我们这些徒弟。”
麻木道:
“嗯,青皮,还是你有思想。老子嘴笨。这样,今日喝酒,你劝劝师父……”
青皮敲麻木一栗果,说:
“老子讲这半天,你还冇懂。师父现在不开心,是为师爷这事。我们在他面前,绝口不能提这事,惹他您家伤心。”
麻木摸头道:
“哦,我懂了,不能提,不能提。”
青皮再三说:
“跟老子学精点!麻木,你要在师父跟前说漏了嘴,从今往后,我们再不是兄弟。”
麻木见青皮话重,慎重点头道:
“我懂,我懂,可我这人嘴不由心,你看着我点。今日我只做最好吃的,其他由你。”
二人一路说到菜场,麻木拣点时鲜买三五样,付钱时被青皮按住。
待要争,青皮说:
“你几时工资比我多了便该你买。”
忙过上午,吃罢中饭,丫头盘腿在木椅上打坐,闭目调息,脑海里尽是师父、罗汉……最后跑来个人,拉自己朝前跑,渐渐把师父他们甩掉……瞧那人背影依稀是个女子,丫头伸手去够她肩头,却总差三寸……二人在黑暗里狂奔,似永无尽头……
门外喧闹,像是青皮声音。
脑壳里背身女子烟般消散,丫头长吐丹田浊气,睁眼收功,搓双手摩遍全身。
青皮撒过烟和师父同事闲聊,竖耳听师父在房内有了动静,推门进来,道:
“师父。”
丫头说:
“你上的么班?下午还冇开始就跑了。”
青皮笑:
“哪个要我群众关系好咧。我一说今日要接师父,单位的嫂子们就要我快点滚,省得妨碍她们做事。”
丫头道:
“那你们领导不说?”
青皮说:
“为首的嫂子就是领导。师父,我才将问了,您家这边事早上都做完了,我们干脆……”
丫头道:
“你偷懒我管不了,莫影响我。”
青皮没法,只好冲刚进门的郑科长挤眼。
郑科长手里夹着青皮的‘大前门’,说:
“吴进,徒弟伢都接到单位里头来了,你当师父的总要把点面子,下午冇得事,你先去吧。唉……我要有这孝敬的徒弟几好,隔三差五能有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