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道:
“热干面越吃越上瘾,越吃越漂亮,你要多吃,来,我跟你拌,干了就不好吃了。”
拿筷子拌好面,硬塞给白玛,说:
“你一大早在做么好吃的?”
揭开锅盖,见蒸着四个包子,抓一个咬一口,道:
“我说怎么不稀罕热干面,原来有冠生园的豆沙包吃。”
白玛嗔道:
“哼,拿热干面来哄人,敢情是要偷包子吃。”
罗汉嬉皮笑脸说:
“吃你一个,大不了再去冠生园买十个赔你。”
又拿剩包子逗白玛道:
“芝麻妹妹,我才吃一小口,你要不嫌弃,包子还你。”
白玛笑笑:
“吃吧,锅里还有。”
二人说笑……
里屋梅朵喊:
“是不是罗汉来了?”
罗汉囫囵吞下包子进屋,道:
“师娘,吵扰您家了。”
梅朵半卧床上,说:
“我这一闭眼,床前屋后尽是你师父,哪睡得踏实。儿啊,你今日有事没?”
罗汉忙道:
“冇得事,有事也是您家的事。”
梅朵笑笑:
“那好,等我起来,收拾收拾,去扁担山瞧你师父。”
罗汉“嗯”地应声,退门外等着。
待转两道车到扁担山,日正当午。
三人寻到柴勇墓前,却见坟头一堆黑灰,新烧不久。
梅朵红眼流泪,颤巍巍道:
“勇,勇啊,是哪个来看你了?”
远处枝头黑鸦“啊”地应一声,振翅飞去。
梅朵便哭:
“你是说丫头么?丫头是个好伢,为你的事,可苦了他。”
梅朵哭得悲切,引罗汉陪着垂泪,白玛在后头,望纸灰痴痴发呆。
哭过奠上酒食,三人跍着烧纸。
白玛神情肃穆,嘴唇翕动,“嗡嗡”不知念些什么。
纸钱堆却渐渐打旋,纸灰带火冲天而起,像天上有人,收了钱去。
回程车上,梅朵、白玛前后坐着,罗汉陪站。
才两站路,罗汉肚子咕噜噜叫唤。
梅朵问:
“儿,你早上吃了冇?”
罗汉道:
“吃了,师娘,我年轻,消化快。”
白玛掏方手巾,里头是剩的两个包子,笑说:
“梅姨,他不光过了早,还偷吃我一个包子。该,要你偷吃,现在冇得你的份了。”
嘴上笑罗汉,却递个包子他,剩一个掰作两半,大的把梅朵。
罗汉吞下包子,压住饿气,咂咂嘴却道:
“唉,划不来划不来,吃了芝麻两个包子,如今差她二十个,这辈子算还不完了。”
梅朵说:
“那好办,你以后跟白玛回西藏,做牛做马。”
罗汉问:
“小芝麻,你是希望我做牛还是当马?”
白玛笑道:
“你既姓朱,就当猪吧。”
三人逗笑……
梅朵心情一好,人便困倦,倚车窗歪头瞌睡。
白玛指指梅朵。
罗汉知趣,去后排找位置坐。
车上睡了一觉,梅朵回家精神大振。
罗汉问:
“师娘,师父那些拳书,能借我看么?”
梅朵道:
“你师父这些破烂少说有三大箱,我留着无用,反正你接了掌门,要觉得有用,就都拿去吧。”
罗汉大喜,去里屋书架把拳书都翻出来,好些从未看过,不由跍地细读。
一阵梅朵来喊:
“哎!你这样看三天三夜也看不完,书都是你的,先放到,跟老娘来做事。”
指挥罗汉扛梯子上暗楼,翻两只大樟木箱,搬下来,直压得竹梯嘎吱乱响。
梅朵拂去箱面灰尘,开箱道:
“伢呃,这些都是你的了,以后好自为之。”
罗汉望师父,浩若瀚海,暗叹师父一生,痴迷武学,自己实难敌万一。激动说:
“师娘,我不会辜负师父和您家教诲的。”
梅朵却道:
“莫跟老娘来虚的,书都在这,你快些拿走,箱子却是老娘的,还有用,你搬完书,尽快还我。”
罗汉望一屋书,喃喃说:
“师娘,这多书要我么样搬?”
梅朵骂:
“亏你还称掌门,连这点事都办不妥,来来来,跟老娘来。”
出门行几步,回头问:
“罗汉,带烟冇?”
罗汉紧跟,道:
“有有有。”
梅朵寻到拐弯一楼老唐头家,喝:
“老唐头,你死哪去了?”
老唐头从屋里冒头,笑道:
“弟妹,喊我做么事?”
梅朵回头,抓罗汉半包烟,扔过去,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借你三轮车用用。”
老唐笑眯眯道:
“弟妹,有事你张嘴便行,哪用得着烟。就是抽也要不了这多。”
说罢抽三根烟,嘴上叼一支,一个耳朵架一根,把烟盒扔还罗汉,说:
“小子,我一下午三根足够,剩下你留着抽,莫怕你师娘。”
罗汉憨笑接过,随老唐头去推车。
临走老唐头道:
“这车刹车不灵,有点爱掉链子,其它都还好。”
罗汉说:
“唐师傅,谢谢您家,可能要用半天,不耽误您家正事吧?”
老唐头道:
“只管用,明天还都冇得事。”
罗汉蹬车到师父家,链子果然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