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风袭面,罗汉矬身扬臂,后手肘起,竟又是一招‘肘底锤’,正中大熊上腹!
肋骨之下,胃居正中。
大熊滑退五步,倒撞三荣!
三荣飞起,似断线风筝,斜飞十七步半截栽入水中,挣扎爬起,咳数声,嘴角流水,半黄半红。
大熊半跪,“哇”地吐些面条,长长短短。
九九望罗汉身形,目光如炬。
罗汉眼中红潮渐消,盯着熊可海,却拿眼角瞟九九,慢道:
“‘肘底锤’一招七式,你晓得几式?”
大熊嘴角蠕动,再“哇”一口面条,说不出话。
罗汉又说:
“江湖中一般只知道‘肘底锤’一招三式,少有人晓得它其实是七式,而每式三变,总共二十一种变化,你哪听过,你今日有幸已见过二种,若还要打,我答应你,今日只用‘肘底锤’这招赢你。”
大熊猛吸口气,一掌击在额头印堂!
“嗷……呜!”
大熊怪叫一声,鼻孔冒缕黑烟,呕吐却止,立身道:
“好!老子到要看看,二十一变完了,你还有么办法。”
说罢挺拳前冲,左眼赤红,右眼白茫茫一片。
罗汉瞧他双目,双眼更红,待大熊到,人如风中残柳,避过锋芒,‘肘底锤’正中大熊心口!……
大熊再跌四跤,愈战愈勇。
罗汉抖擞,力无穷尽。
堤岸上早来一人,远眺江汉,似对岸边斗殴毫不在意,可看热闹几个老人瞧见他,慢慢聚拢,有意无意跟他势成犄角。
江边热闹,伢们越聚越多,多执棒拎刀,引得大兴路的曾麻子背冰棒筒,沿堤喝来:
“冰棒三分,雪糕五分呃!……”
堤上那人喊住,摸三分钱买根冰棒,低声对曾麻子说:
“这块有刀光之灾,快走!莫沾火星。”
曾麻子笑道:
“您家莫瞎说,我看这些伢们打架是天热火气大,正合我做生意。”
说罢盖好冰棒筒,下堤朝人堆去。
眼看走近人群,曾麻子扯喉咙喊:
“冰棒三分,雪糕五分!”
人群里挤出个人,像被人推搡,踉跄数步正撞着曾麻子。
那人忙扶老曾,替他拍拍灰,说:
“对不起,师傅,都怪这些不长眼的伢们。”
曾麻子护着冰棒筒道:
“吃饭的家伙冇得事就好。”
那人笑笑,抬手轻拍冰棒筒,掌心翻处,一片铁灰!
曾麻子朝人多地方挤,不出八步,刚喊半句:
“冰棒三分……”
“咚!”
冰棒筒一声脆响,筒底掉落,冰棒雪糕撒一地。
勇勇在人堆里见了,喊:“掉底子了,底子掉了!”
伢们哄笑,一拥而上,眨眼抢光冰棒雪糕。
曾麻子甩哭腔道:
“伢们呃,可怜我造业的麻子,冰棒筒碎了我不怪你们,可吃了我的冰棒雪糕,总该把钱给我啥。”
人群里几个溜达鬼晃刀舞棒,喝:
“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九九努努嘴,马小派忙拦住伢们道:
“莫瞎来,莫瞎来。”
又拉曾麻子说:
“曾师傅,这些伢们浑,么事都做得出,您家保命要紧,快点走,再耽误些时,只怕我也保不住你。”
曾麻子捡起筒底,怏怏去了。
勇勇抢根雪糕,钻入人群对熊可海道:
“拐子,歇口气,吃一根。”
大熊不客气,接过来三两口啃光,似馋猫解了馋,两眼放光。
罗汉看见雪糕,退两步袖手一旁。
撞曾麻子那人见了,悄悄走近老人那边,寻灰衣老者嘀咕。
二人说会话,那人沿河滩跑远,翻堤而去。
大熊吃罢冰棍,冲罗汉笑道:
“你的‘肘底锤’还剩几式?怎么打得人不疼不痒的?你是不是冇得劲了?”
罗汉说:
“我再没劲,总比挨打强。”
大熊虎吼一声冲过去,双拳齐出,‘双风贯耳’!
罗汉缩身退半步,趁大熊欺进,复一招‘肘底锤’,正中大熊胃门。
大熊张口,一道白气冷森森喷在罗汉面门!飞退三步,打个后滚翻爬起来,如狸猫上树,反冲回来,大喝一声,仍是招‘双风贯耳’!
罗汉待要退步,脚似慢了,‘肘底锤’起到半途,大熊拳头正擂在胸口!
“砰!”
罗汉踉跄六步,一跤跌倒,牙关打战,浑身抽搐。
勇勇喊:
“拐子赢了!赢了!”
大熊得意,走近罗汉道:
“喂!你丢老子五六跤,老子都冇得事,才吃老子一拳就这样了?太不经打了吧?老柴啊老柴,枉你号称宗师,却尽是些花拳绣腿。”
伢们趁机起哄,说三脚猫也敢打码头,要打罗汉。
九九忙使眼色,让马小派、卓烈阳、蛋壳拦着。
人群里忽挤进个人,手执烧火棍,棍头兀自有火,喝骂:
“老子要你莫撩祸,总是不听,吃我一棍再说!”
马小派伸手去拦,早被那人晃过。
蛋壳举齐眉棍去挡,腿窝中一脚,单腿跪倒。
卓烈阳喝:
“好大胆子!”
掌中刀缠头裹脑,舞片刀花……
那人却不用棍,单掌如刀,‘空手入白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