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笑道:
“早晓得你们打不赢会尬阴势。”
喊得凶的只顾挥手,反到是三荣挥根洗把棍,舞得呼呼生风,率先冲过去。
罗汉有心唬人,抢入棍影,‘铁臂当关’,正砸中洗把棍!
“嗖!……”
长棍断作两截,一段远远坠入江中,另一半如烧火棍,震得三荣虎口流血,再握不紧,掉到地上。
三荣兀自不退,还待再战,脑壳上挨一栗果,额头凸起。
罗汉骂道:
“小卵子,毛都冇长齐,还学人打架,滚!”
崔大桥眼看三荣吃亏,从长裤里抽条片刀,喝:
“狗日的,欺我龙王庙无人!”
闪电劈过!
罗汉瞄着刀光,不免发恼,施招小擒拿,叼住大桥手腕,劈手夺了片刀,翻过刀背,重重砸在崔大桥肩头。
大桥单膝跪倒,兀不服输,朝前猛窜,搂住罗汉大胯便咬。
罗汉忙喝:
“快放,再不放莫怪老子下重手。”
见崔大桥不理,一掌切去。
崔大桥半张脸登时肿如寿桃。
大桥恶兆,不要命咬着罗汉大腿不放。
三荣喊:
“伙计们,跟狗日的拼了!”
罗汉看伢们蜂拥,不敢怠慢,提膝正撞大桥鼻梁。
崔大桥鼻孔喷血如箭,涕泪长流,牙关一松,四脚离地,被罗汉一个背摔,掼出六尺。
伢们晓得大桥厉害,却如此不禁打,再不上前,只在一旁鼓噪。
罗汉低头看大腿牙印,血痕宛然。
人群里忽有人说:
“欺负伢们,算么本事!”
伢们闪开,让出马小派、蛋壳、卓烈阳。
罗汉道:
“我认得你们几个,跟狗熊是一路货,要不服周不妨一起上。”
马小派抽条长枪,舞个枪花说:
“是你要以少打多,莫怨我们以多欺少。”
蛋壳执根齐眉棍,卓烈阳握把钢刀,三人品字围住罗汉。
“住手!”
堤岸上九九远远走来。
马小派、蛋壳、卓烈阳吓一筛,各收刀枪往后缩。
陈九九在龙王庙一带威名赫赫,伢们不再鼓噪,收声让开条路。
九九行近,瞪眼盯着徒弟,回头冲罗汉抱拳:
“罗汉,我教徒无方,让你见笑了。”
罗汉拱手道:
“九哥。”
二人寒暄过,九九回头,眼若寒霜,问:
“马小派,是不是你的主意?”
马小派喏喏道:
“师父,我……我们是怕大熊吃亏……”
九九说:
“吃亏!你们是流氓瘪三么,好歹练了几年,居然不讲道义以多打少。”
蛋壳憨厚,插嘴道:
“师父,我们是看对方出手太狠,把伢打得血流,一时冇想太多……”
九九喝:
“住嘴,你们打不赢便一起上,要打得赢那还不无法无天!从明天起,莫来江汉公园,我陈九九教不出你们这些无德的徒弟。”
三人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蛋壳终究老实,噗通跪倒,喊:
“师父。”
马小派忙拉卓烈阳衣角双双跪倒。
九九扭脸,只顾和罗汉说话。
江滩上伢们渐多,见三个大男将跪着,指指点点。
“师父。”
大熊不知何时站起来,嘴角挂条血。
九九回身摆手说:
“莫喊,我当不起。”
大熊只好改口道:
“陈师傅,你不认我不要紧,蛋壳他们和我从小玩到大,不能因为他们跟我讲义气就开除他们。陈师傅,算我求你了。”
大熊说罢,双膝跪倒。
罗汉道:
“喂,婆婆妈妈搞得跟娘们似的你到底还打不打了?”
大熊却犟,说:
“陈师傅你不答应,我死都不起来。”
九九无奈道:
“都起来吧,你先应付自己的事,他们的事,等下再说。”
马小派晓得师父嘴硬心软,忙起身拉起大熊,掸掸土,问:
“可海,你么样?还能打不?”
大熊拍拍胸口,说:
“老子是铁打的,么场面没见过!”
众人围个圈,待二人再战。
罗汉碍着九九在旁,踩个虚步,静待大熊。
大熊深吸口气道:
“狗日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子不察,小瞧你了。”
扎稳马步,沉肩坠肘,气提丹田,一张脸黑胜先前,双眉之间黑气流转,宛如活物!两眼渐赤……
九九见了,眼眯成线。
罗汉喝声:
“好!”
却摸荷包,掏两根游泳,递一根九九,自含一支,划洋火点燃。
九九推辞不过,吸口烟,呛得咳嗽连连,全没留意罗汉手心攥拢,任半截火柴炙烤掌沿。
罗汉猛抽数口,趁身周烟雾缭绕,在掌心按灭烟头,左眼红光掠过,像暗夜中的航标灯。
罗汉转身道:
“我客套完了,你也休息好了,再来打过!”
大熊喝:
“好!”
拳分左右,‘猛虎下山’,直扑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