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皮说:
“师叔吹牛,八极拳虽说不难,我们几个学小架都得三个月。你再聪明,也不能看一遍就会吧。”
罗汉笑说:
“拐子才说了,小架筑基,大架是在它基础上发展的。小架我练了五六年,自然能融会贯通。不过这些都是我凭记忆胡乱练的,拐子你看对不?”
丫头严肃道:
“大致是这意思。罗汉,你今日在这里演过便算,切记莫在外头露手,尤其不能在师父跟前现。”
罗汉不解,问为么事?
丫头说:
“师父说过,门里弟子冇得他同意,不能习八极大架,是因为大架威猛霸道,若不能调服内心,里外合一,恐易勾起心中原始杀气,轻则出手伤人,重则反噬自己,损耗元阳。今日师父真在这里,只怕要打断你的腿。”
罗汉吐吐舌头,笑道:
“不怕不怕,师父打我,我就抱着师娘哭,看他么样下手。拐子,你说得这吓人,莫是不想教我大架?”
丫头叹气说:
“唉,你成天嘻皮笑脸,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莫练了。”
罗汉坏笑说:
“等师父回来,我去青少年宫耍一趟大架,跟师父讲是你教的,看他打哪个。”
麻木跟丫头时日短,不知究竟,道:
“师叔,我师父好心救你,你作么害他?早晓得这样,我不煨脚鱼汤你喝了。”
罗汉看麻木急红了脸,又年长些,忙说:
“麻木哥,莫急,我是撩拐子玩的,冇想到把您家急到了。拐子,你看这些徒弟几卫护你呃。”
丫头望几个徒弟,正色道:
“莫闹,都练拳去。”
罗汉说:
“慌么事,他们都去练拳,未必你陪我玩,你手太重,我搞不过,莫刚养好又被打残了。麻木哥,我陪你过两招,权当陪不是。”
麻木不敢搭腔,只望丫头。
丫头拗不过,说:
“你师叔内伤才好,注意分寸。”
罗汉忙笑道:
“麻木哥,手下留情,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
丫头转头,自寻老柳树压腿。
腿刚上树,耳听“哎呀”一声,麻木呼啸飞来!
丫头脚尖点树,如鹞子飞起,展手一托,翻身落地,再看麻木脸色煞白,恍若发梦。
罗汉眼中红光一闪,笑道:
“麻木哥,你做菜本事了得,打架却不行,青皮、国强,你们哪个来陪我玩?”
青皮几个正扎马步,忙摆手说:
“师叔,我们和麻木半斤八两。刚才要不是师父,麻木哥怕是被你丢到月湖里头去了。哪个还敢跟你打!我们正暂扎马练功,不够时间师父要罚的。”
罗汉无奈,盘腿等这几个站够大半钟头,浑身汗流。
丫头一旁抻拉开筋骨,独练太极拳。
罗汉看他摇摇摆摆似弱不禁风,只说无趣,却也不敢开口要师兄陪练。
好容易青皮下了桩,罗汉拉住他,嘻笑说:
“青皮,我跟你打,只用三成力么样?”
青皮说:
“莫说三成,只一成我也搞不赢你。”
罗汉又说:
“我不用腿,再让你只手,这总该成了吧?”
青皮又看丫头。
丫头正耍完太极,道:
“你不怕被师叔打断胯子,只管上。”
青皮便说:
“师叔,丑话说在前头,你只能用左手,使一分力,多半点我都不跟你玩。”
罗汉笑应:
“可得,可得。”
两人厮杀开来。
罗汉单用一手,直如残废,有力无处使。
青皮本比麻木厉害些,又禁住罗汉手脚,一来二去,反占上风,连丢他两跤。
罗汉大呼过瘾,起身再战。
一众徒弟各收架势,围拢观战。
独丫头似不关心,垂首不知在想么事。
青皮尽展所学,诱罗汉来攻,却伏地挺身,使招‘过顶摔’,借罗汉冲力摔他个背包。
罗汉有心不用双脚只手,收不住连翻数个跟头一头撞在道边红砖上!
“砰!”
砖头碎裂!
青皮慌了,忙喊:
“师叔,么样?伤到冇?”
冲过去扶罗汉……
耳听得丫头大喊:
“青皮,当心!”
再看罗汉转身,双眼血红如火,似笑非笑盯着自己。
青皮心中一凛,罗汉左拳闪电击来!
好在丫头提醒,青皮双拳交错,恰成‘十字手’防御。
那一拳正中青皮双臂!
青皮但觉“喀嚓”声响,余力不绝,再贯胸膛!
青皮闷吼一声,飞退三米,跌落月湖!
罗汉兀自狂笑:
“哈哈,青皮哥,我可冇用右手!……莫往水里躲,来来来,再打过。”
紧踏数步,罗汉欲跳湖再斗。
忽眼前一黑,下巴着一击,仰天连退九步!
朝阳初起,万道金光直射在罗汉血眼上!
罗汉捂眼惨叫跍地……不待人近前,又揉眼站起,眼中血光却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