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花落忽回头,青面獠牙,吼道:“哪个上前,就是谋夺老子宝贝,白苗从此与他势不两立!”
田根深长叹一声,后退几步。
其他几个围拢来,吴片片偷偷问:“根深,白光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田根深摇摇头,说:“本来我也不晓得。”
遥指地上残藤问:“那玩意,你们哪个认得?”
众人茫然。
凑巧夜风吹拂,带起老藤余渣。
龙朝海十年来潜心向医,扬手抄一截,借月光细看,再凑近闻闻,道:“山精……山精……蒙花落这么说,我早该猜到。”
吴片片急了:“朝海,快说,莫卖关子。”
龙朝海道:“叫山精,地精的草木众多,你们未必晓得,但这夜交藤大家总该认得。”
吴片片抢过看看,说:“夜交藤见得多,但从未见过这么粗的,这怕是有几百年哟。”
田根深道:“我多年前随雷老入蛮荒地采药,常遇的夜交藤,多在三五百年,也曾碰到过六七百年的,都不及它粗。”
龙朝海说:“没这么粗,这么老,怎么结得出上千年的‘血娃娃’。你们看,藤皮内壳暗带赤红,说明‘血娃娃’精血充盈,血气上冲藤蔓,这是仙果将成之兆。”
罗西平终究外行,插嘴问:“‘血娃娃’究竟是什么玩意?有何作用?”
龙朝海笑笑道:“‘血娃娃’外人叫得少,说何首乌罗老该晓得了吧。”
罗西平动道:“我听人传说,若能得遇千年成精何首乌,即便是凡人服用,也能立地成仙。总当是神话,不想今生还真遇到了千年何首乌!”
何首乌传说,几大草鬼婆自然比罗西平了解更多。
吴片片说:
“但凡草精,须寻深山旷野,采日月精华,才有可能修炼成精,所以山精成熟,多在高山野岭之巅。……
奇怪,龟山矮小,来往人众,怎能结出千年‘血娃娃’?”
田根深道:
“嘿嘿,那你就不懂了。
这龟山虽小,却卧北向南,俯瞰长江、汉水,藏风纳气,大有气吞江汉之势,以风水论,它位居武汉龙脉要位,正是修行好所在,所以‘血娃娃’才得历经千年,修成正果。”
龙朝海接道:
“传说何首乌千年得道,会修成人形,通体赤红如血,所以也叫‘血娃娃’。”
罗西平说:
“不对呀,这‘血娃娃’怎么不是人形,只化道白光呢?”
田根深皱眉说:
“想是蒙花落在此闭关,却意外碰到‘血娃娃’。
花落识货,自然想用草鬼之术收服‘血娃娃’为己用。
何首乌修炼千年,合该成精。
草鬼蛊力交加,恰恰打通‘血娃娃’修炼最后关隘。
如今何首乌千年成精,只怕合我们之力,也难驾驭。
若雷老在,说不定有法……”
龙朝海道:
“何首乌之所以叫夜交藤,寻常人总认为是它长得藤蔓交缠,其实是因为‘血娃娃’成精,皆在子夜,子时一过,它便入土而化,再寻不着。
凡人未见,这才以讹传讹。”
罗西平击掌道:
“怪不得蒙花落发疯般寻它,原来过了时辰,何首乌遁地,便没用了。”
……
众人正议论着,蒙花落怒喝道:“开!”
白光暴涨!
吴片片铁盒被细虫攻破,千年首乌仙光射出来,光中带火,细虫焦灼一片,吱吱退散。
“砰!”
铁盒炸裂,何首乌精直飞苍穹!
蒙花落双眼血红,不要命扑上去。
田根深忙喊:“大伙一起上啊,收了‘血娃娃’,不光能救蒙花落,捉冉小北那贱人也手到擒来!”
众人围一圈,与‘血娃娃’斗作一堆。
夜风拂过,远处大树上一段长枝微颤,枝丫处一只眼睛眨巴眨巴,低声自语:
“千年仙果,谁不艳羡。
都想做‘血娃娃’的主人,到头来反成了这山精的奴隶。
唉……换作十年前,我还不是一样。
好在如今有他二人牵挂,便是神仙,我也不稀罕。……
只是,若几个里有人得了‘血娃娃’,怕要毁了我一家赛神仙的生活。……
该如何是好?……
唉,当年老师说,命运岂是人能作主的?……
管它那些,由它去吧。……
何况‘血娃娃’能量巨大,也未见得能被制住!……”
说话功夫,树枝随风飘走,悄无声息如岩老鼠。
地上激战正酣,无人觉察。
待落地已在三十丈开外,树枝轻颤,抖落一地绿叶,显出个人!
男人!
看上去怪怪地男人!
罗汉歪歪倒倒朝前走,抽搐又发作三次,直觉身体渐渐冻硬。
猛抬头看眼前已是龟山,心想:“便学向警予,葬在龟山上,和烈士作伴罢了。”
顾不得腿肚子抽筋,强往山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