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里斜伸过一根指头,迎着大熊黑拳,堪堪相触,忽然一拐,直弹在大熊虎口‘合谷’穴!
大熊手臂酸麻,铁拳再难握拢。
老汉一指禅似小鸡啄米,闪电再敲‘劳宫’、‘鱼际’、‘太渊’、‘列缺’、‘内关’……
大熊手臂瘫软,右手已然废了,却虎吼一声,左手拳到,直贯老汉胸口!
老汉倒退三步,吐口血!
大熊左拳再至!
老汉垫步矬身,故技重施,又废大熊左手,才长出口气,冲磨刀老人不知叽哇说些什么。
丫头、九九虽听各自师父说过点穴,但那都是故老相传,神话般的故事,未曾亲见,如今得见,不由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马小派游上岸,顾不得浑身湿漉,围观战局。
大熊喉间嘶吼,众人听来,竟不似人声,花眼珠连翻带闪,一团黑气从丹田涌上来,熏得面黑如漆!忽“嗨”地一声,扬脚‘朝天蹬’,勾起脚尖,正踢在自己右太阳穴!
倒退三步,大熊扎个马步立稳,右眼珠走马灯似一阵变幻,体内黑气更盛,上冲脑际,脸黑似炭,再低哼一声,黑气下行,弥漫双臂,本已瘫痪的双手竟动起来,只是手脸看着像非洲黑人。
远处土堤上,汪进、大脑壳并坐,二人四目,黑白光齐闪。
大脑壳问:汪进,大熊么样变这黑了?
汪进笑笑说:哈哈,你看他像哪个?
大脑壳道:说他像黑人,非洲黑人瘦,又冇得他那壮……
汪进疯癫说:黑炭,黑炭……
大脑壳拍拍脑门道:你这一说还真有七八分像。大熊是黑炭上身了么?……汪进,你说黑炭到底死了冇?
汪进嘻嘻说:黑炭不会死,黑炭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永远,永远……
甩甩双臂,大熊伸缩双拳,指关节噼啪作响,喝道:“再打,再打!”大开大合,挺拳直击。
老汉沉身聚气,举指相迎。
拳指相交,“当”一声响,似金铁交鸣!
老汉讶异,无暇细想,大熊后手拳又至。
独磨刀人站一旁,伸手摸摸胸口,心想任一拳一指击中胸前,怕是性命难保。
“当,当,当……”拳指连碰七次,大熊终退一步,待老汉逼近,却忽伏地贴身钻入老汉胯下,使招‘海底捞月’猛撩老汉双腿,再接‘十字旋’把老汉丢到半空,打三个转,斜斜落入江中。
丫头暗叫声好,轻拍九九说:这两下到是你天荣师傅的真传。
九九叹道:便是我,纵耍得出来,也冇得这力道,邪门,邪门……
耍猴老汉纵然威武,却不会水。落水处离岸三五米,长江水深,老汉扑腾数下堪堪没顶。
磨刀人跺跺脚,叽哇乱叫从怀里掏把铁砂望空撒落,转身拖长条凳腿,甩入江水喊老汉抓。
大熊望老汉笑道:哈哈,老子今天要痛打你们这些帝国主义落水狗!
说罢踏两步欲打,哪知铁砂纷纷扬扬散成片黑雾似堵墙拦住去路,大熊冲几下竟过不去,举拳便砸!
铁雾借拳力反裹,把大熊像粽子样粘裹包围。
大熊空有无穷力气,拳拳发空,心中焦躁,怒吼连连。
磨刀人和卖艺青年趁机拖老者上岸。
老汉呛多了水,奄奄一息,俯卧在条凳上让磨刀人猛拍后背,连吐几口黄水才缓过来。
磨刀人回头看大熊拳势渐慢,呼喝低沉,自条凳上抽出长串铁片,摇得哗啦啦直响,却不再喊“磨剪子,铲刀。”,只叽叽哇哇不知说些什么。
大熊陷在黑沉铁雾里,拳往岸上打似陷泥沙,又如中铜墙铁壁,余力反震,竟把人朝水边推。
退四五步,大熊双脚沾水,暗道:苦也。
磨刀人寒着脸,手里铁片更急更响。
九九低声问:丫头哥,这是么门道?
丫头摇头说:我见识浅,不晓得,若师父在,可能知道。
罗汉说:会不会是师父说的藏密法术?
丫头说:不会,师娘家亲戚到武汉来,我见过。这人不像藏族的,但他使的多像民间巫术之类。大家小心,万不得已莫招惹他们。
九九道:嗯,我看耍猴把戏一家子只怕和磨刀人是一路的。
这边说着话,那头大熊叫铁雾逼得无奈,只好倒踩踏板退上废旧趸船。脚踏铁板,声音沉闷,如负千斤。
丫头问:九九,要不要出手救大熊?
九九皱眉还没说话,马小派搂起汗衫,嚷道:救他?把他救了好让他发疯伤人?!
马小派也算壮实,胸前乌青一片。
蛋壳说:我们几个,数马小派和大熊最好,我看他八成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