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0-31 20:22:00
正绝望时,我看到后车厢里余国英穿过棺材盖坐起来,恶狠狠说,老娘睡得正好,是哪个在吵!再吵都下去陪我!
后车厢同事也一样,像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只管说话,看不到我,也看不到余国英。
老太太发恼了,大喝:一,二,推!……
喊到第五声,卡车轧过坑凹,车头猛抬起来!
我想喊高明远,侧头看他身上坐个人,冲我一笑,扭动方向盘,叫道,‘嘀嘀叭叭……呜!’,猛踩油门,撞烂桥栏杆!
我吓得狂喊,却见高明远、徐悠子两人像睡着了,完全听不到我说话。
他们脸上,也看不到惊恐!
卡车栽到江中,车玻璃都震碎了。
我被弹出驾驶室,看推车的几个挤坐在我位置上,笑着挥手,说,‘位置满了,留到他,留到受罪。’
我后腰剧疼,晕死过去。……
王发迪讲得一头汗,瞳孔收缩,仿佛回到那天。
汤博白看得真切,知道他冇扯谎。
那这案子怎么定性?
不是凶杀,总不能说成鬼杀吧……
老汤安慰王发迪,让他好生休养,黯然出门,迎面碰到王发迪老婆齐烟,心中一动,拉她到僻静处说王发迪的事,只略过鬼推车一节。
说完要求齐烟带他去寻麻瞎。
齐烟拒绝说,如今是么年代,么社会,你去了,还不抓他坐牢,说他封建迷信。
汤博白摇头,说,车祸已定性是普通事故,我也不愿多事,只想了解真相,知道答案,不针对个人。你要有顾虑,几时我穿便衣和你一起去,就说我是你表哥。
2012-11-1 13:17:00
隔天齐烟买四块发饼,带汤博白去找麻瞎。
穿过三里坡,沿荒路走到马鹦路,往前再走一会直可见归元寺庙宇。
三弯两绕,现处破木屋。
齐烟说:到了。
汤博白说:这里正在三里坡、归元寺中间,不愧为阴阳交汇之地。
木屋里咳嗽一声,说,小齐来了。
两人进屋,见靠背椅上歪着一人,满脸麻子,奇丑无比,一双瞎眼却与众不同,一白,一黑!
齐烟恭敬说,师傅,一些时冇来,带几块发饼你吃。
麻瞎说,吃的事小,你带个户籍来,莫不是想抓我造业的瞎子?
汤博白忙说:师傅,我是齐烟表哥,听说您家是高人,想见识见识。
麻瞎道:瞎人面前不侃鬼话,我虽残疾,却比世人敞亮,我晓得你不是来捉我的。民警同志,拿根烟来抽。
汤博白上过烟,麻瞎抽一口,说:齐烟,上回既带人来问我,为么事不按我说的来,唉,枉死七条人命。
齐烟不知大公鸡的事,说:师傅,都按您家吩咐办了啊。
麻瞎说:
鬼侃!
我要你们捉个三年的黑公鸡,是因为三岁的黑公鸡阳气最足,能挡鬼煞。
要你们破鸡冠血涂车轮,因为鸡冠血是公鸡血精所在,鬼祟不能近。
哪晓得你们疏忽,找个醉汉作法,割颈放血,反伤一条性命,鸡血也失效力。
更可笑是醉汉找个黑麻鸡顶替,本来是公鸡都有些镇邪效力,哪知仓促间捉的却是只阉鸡,有屁用。
2012-11-1 19:59:00
齐烟大惊,说:师傅,还有这事,我真不晓得。
麻瞎继续说:
要是你们后车厢几个同事肯勤快点,去厂里坐车,绕开三里坡,也许命不会丢。
唉,这都是命,都是命。
如今老太太不仅冇落叶归根,还变成无根水鬼,祸事,祸事啊!
相干的人都活不过十年大限。
“相干的人?那我屋里老王算不算?”齐烟问。
麻瞎说:
上回我刻个木咳马(武汉话:咳马指青蛙,此处作蟾蜍讲。),要老王筒(武汉话:tong三声,装荷包里的意思。)到,保命。
他不小心,碰断咳马一只脚,咳马蹦不赢,衔枚救命铜钱,方孔内磕破道口子,活该他丢个腰子,好歹捡回半条命,还有十年阳寿。
齐烟听说爱人活不长,急道:师傅,那么样行!还望您家大发慈悲,再救救我屋里老王。
麻瞎说:
你真当我是神仙,想救就能救。
为度王发迪十年阳寿,已损我三年寿命。
我有心救人,无力回天啊。
实话告诉你,现如今余国英做了水鬼,要借龙王庙一带阴气修炼,待十年功成,必定寻仇,到时候一个都跑不脱,跑不脱……
这样,你好生把木咳马拿茶水养着,记得要勤换水,可保王发迪十年平安。
水不能多,也不可少,淹咳马一半合适。
记得经常舀水浇咳马背,它怕干。
齐烟听麻瞎这么说,无声垂泪。
汤博白想问什么,却无从下口。
麻瞎道:户籍同志,我晓得你想问我么样看到这些的。要想知道,往我耳朵一边架根烟,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