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7-6 11:10:00
汪进拉灰猫子进小巷子里点起烟说,灰猫子,你当不当我是你拐子?
灰猫子隔着烟雾看汪进的眼珠一白一黑,恰如树影中鬼影一样的黑炭,吐口烟笑笑说,细毛不在了,你就是我拐子。
汪进嘱咐灰猫子不能对别人说,方说了今天的事情。
灰猫子惊讶说,院子里的传说原来是真的?
汪进说,要不是那天偷听勇勇在巷子跟你们说这事,老子到现在也蒙在鼓里。
灰猫子恨恨地说,那个孙庆松是不是判细毛死刑的公丨安丨局长?
汪进点头说,他不光害死细毛,现在还搞上我老娘,老子要杀了他!
灰猫子咬牙说,我是该杀了他为细毛报仇,可我是小伢,打不过他,何况他腰里还别着手枪。拐子,你……
汪进说,自家兄弟,有么事你只管说。
灰猫子说,孙庆松你还杀不得。你晓得他是几时和你老娘好上的?我听说你老娘认得他时,还冇得你老头咧。
汪进歪头想半天,说,这么说,老孙还有可能是我亲爹……妈的,大人的生活也太乱了。不想这些,老子要喝酒。
灰猫子眼睛亮了,说,白酒冇得,奶奶刚做得伏子酒,就是冇得下酒的。
汪进说好办,跑回家去找吃的。
灰猫子也颠颠跑回家,端起搪瓷盆,拿干净瓢舀两大碗伏子酒,又在煤堆后摸出个酒瓶,滴几滴在一碗伏子酒里,用勺子搅匀。
酒瓶里除了大黑蜈蚣,又多一条金环蛇,飘飘荡荡。
灰猫子把它还原,端另外一碗伏子酒吃。
2012-7-6 22:45:00
汪进进门,说,冇得鸡蛋,喝不成蛋酒。
掏一荷包花生在桌上,还有两颗皮蛋。
灰猫子高兴地剥掉皮蛋壳,装在盘里,倒上酱油。
汪进喝干自己那碗伏子酒,抢过灰猫子的碗往自己碗里倒。
灰猫子夺回说,你先吃皮蛋,要喝我再舀,何必抢我的。
两人你来我往,搪瓷盆里的伏子酒喝得见了底。
汪进看灰猫子已变成两个。
灰猫子同样眯眼看他,两只眼睛,黑的更黑,白如瞎子。
天向黑,万有弟打开门,便扯开喉咙骂人。
汪进受吓,眼里灰猫子和他奶奶由四个人变成两个,顺敞开的大门歪歪斜斜跑去。
万有弟关上门骂灰猫子,个短阳寿的,说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好容易做回伏子酒,却被他招待了仇人,还不如拿去喂猪狗。
看灰猫子喝醉般在那里笑,万有弟抄起鸡毛掸子,把他按在床头,狠狠地打。
灰猫子只是笑,仿佛屁股是别人的。
汪进回到家,庄淑娴看他脸通红,摸他额头看是不是发烧了。
汪进喷着酒气说,把你的脏手拿开!
庄淑娴缩了手,呆呆看着儿子。
汪怒潮骂道,狗日的,敢这样和娘说话!
汪进又指汪怒潮说,跟老子嘴巴放干净点!
汪怒潮解下腰里武装皮带抽儿子。
汪进抱头挨几下,忽然抱住汪怒潮大腿,摔他到地上,压在身上说,你真当老子是亲生的,说打就打!
汪怒潮被压着失去父亲的尊严,挣扎问,你说么事?!
2012-7-7 12:28:00
汪进说,我说么事,你何不问你媳妇做过些么事!
这下戳中汪怒潮的死穴,他抛了皮带,推开汪进爬起来,看着老婆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庄淑娴颤抖着默默流泪,并不说话。
汪怒潮疑心更重,抓起桌上茶杯摔在地上说,快说,你是不是和那姓孙的又有么事隐瞒着我?
庄淑娴看丈夫扭曲的面孔,仍流泪不语。
汪进歪在地上看幽黑的屋顶哈哈笑着说:
大龙、细毛,我真冇害你们,都是我老头做的坏事!
嘿嘿……你们看他顶皮心发绿,(武汉话:顶皮心,指头顶,此处意思指汪怒潮戴了绿帽子。)也不见得是我亲爹。
哈哈……他做下这么多坏事,如今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听汪进瞎侃疯话,汪怒潮怒火攻心,抓住庄淑娴的衣领质问,汪进到底是谁的伢?
庄淑娴像掉到冰里,她不信眼前就是几天前还说要和自己好好过一辈子的人,她不敢相信自己嫁的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愿再相信生活,只有任泪水无助地滑落。
汪怒潮看老婆这样,越发觉得她心虚,有事隐瞒自己,也许自己真的帮那个姓孙的白养了十几年儿子……
这样想着,汪怒潮觉得心里头怒火爆炸,攥紧拳头,一拳击在庄淑娴脸上。
庄淑娴高高的鼻梁被打歪在一边,鲜血像花一样绽放在面部,整个人向后软倒,却被汪怒潮拎住衣领。
爱了将近二十年的美人在眼前消失,汪怒潮有些伤感,手上略微松动,却被庄淑娴奋力挣脱,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