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牛罗湖已经是下午了,跟湖边的人打听有没有人见过我的三叔,可惜没人见过,我也累得不行,就坐在湖边的一个石头上,寻思找个地方借宿明天早上再会城里,三叔真要是找不到也是命。我住在石头上看着湖面上飘着一个藏蓝色的点,被风往我这边吹,离得近了些才看清楚是一顶帽子,是大嫂做的帽子,我们每人都有一顶,被绳子绑在脖子上,很难掉下来。我连忙跳进河里,我的水性很好,游过去,却只是一顶帽子,真的是我三叔的帽子,上面绣着三叔的名字。我游回岸边赶紧雇了一艘小船,在河里不停地打捞。却只打捞上三叔的尸体,他的尸体已经泡白了,看来昨天夜里就已经溺水淹死了,三叔也是从小在海里游大的,善游者溺。他的衣服都是好好地,唯有帽子掉了下来,皮肤上那种黑色的细如发丝的瘢痕也都不见了,这种事很蹊跷,我打捞上三叔的尸体不敢在湖面上多呆,连忙让船夫划船靠岸,那船是渔船,网抛在水里,船夫划船时说有东西勾住了网,要检查一下,我不肯,说要是网坏了我双倍赔偿,船夫才开始卖命的往岸边划,一心想要把渔网划破一样。到了岸边,船夫把网拉上船检查有没有破损,忽然吓得大叫一声,连忙喊着晦气,我那时正把三叔往岸上抬,没有在意他,我手头上也没多少钱,如何把三叔弄回城里也是个问题。我回过头想问那个船夫上哪可以租个车,才发现那个船夫正在把一个人往渔网下扒拉,我忌讳死人,远远的看着。
只觉得很奇怪,那个人蜷曲的像个虾米,因而挂在了网上,船夫好不容易把那个人解了下来,猛地一脚踢上,把他踢进水中,那个人滚到水里,我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人的衣服我很熟悉,我连忙走过去扒开他脸上的水草,他的脸已经泡得不成样子,鱼和水草从……”我打了一个喷嚏道:“林爷爷,你别形容了。”林朗接着说:“我无法从容貌上辨别出他是否是我的父亲,但是那件衣服真的很像是我父亲的衣服,但是被水沤烂了,而且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很精美大瓷瓶,黑色的,上面还有淡黄色的斑点,我异常的厌恶那个瓷瓶,掰开我父亲的手,强力把瓷瓶子取下用尽力气远远地丢进湖中。那个瓷瓶里污浊的半瓶子浑水,我丢出去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晃荡晃荡的。”林朗的记忆非常的清晰,他述说着,就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刻,“我丢出去的一瞬间还犹豫了,这个瓷瓶非常的值钱,如果我有根基,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的,我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但是我还是把它抛进湖中了,瓷瓶落入湖中,我如释重负,那个船夫很不解的问我,那个瓷瓶子看来值点钱,我怎么把它撇了?我就跟他说,那是骨灰坛。
船夫信以为真。我脱下衣服盖在我父亲的尸体上,抱着他的遗骸上岸,他的身体越来越轻,身体里的水都漏了出去。上了岸,我跟船夫讲价,让他帮我找人,我要就地火化尸体,把骨灰带回城里。他们俩死的都很蹊跷,我带着这两句恐怖的尸体回去也会吓到大哥大嫂。那个船夫怕我偷船,不肯走,我跟他说这么一个内陆河,我还要带着我父亲跟三叔的尸体,还能扛着船走吗。那个船夫才敢离开。我一个人坐在湖边守着两具尸体也很害怕,我已经把钱全给了船夫,身上再也没钱了。但是我父亲有个金的妈祖像一直贴身带着,我看着那个船夫走远了,壮着胆子搜他的身,终于在内衣的衣兜里找到了这个妈祖像,我也顾不得不敬了,咬下一小块金子。等那个船夫找人回来,我便把这一小块金子给他们作为酬劳,要马上把三叔和伯父的尸体火化,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上一晚,明天天大亮了再带上他们的骨灰回到城里,我们讲究叶落归根,父亲和叔父的遗体最终是要火化了带回故乡安葬。
241.死城
但是那个船夫竟然还叫来了丨警丨察,这也难怪,毕竟有一个人刚刚溺死,我正待跟那两个丨警丨察解释,但是两人不由分说的非要把我带进警局,还逼着我跟那个船夫抬着尸体走,那个船夫不住的叹气自己多事,原来那个船不是自己去找的丨警丨察,而是昨天他们的镇子里出了命案,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暴毙在家中,尸体拉到警局又不翼而飞,那个船夫慌慌张张的被丨警丨察盯上了,才有的这么一出儿。我们俩人一同被关在警局里面问话,因为我是华人,被特别对待,无论我怎么解释,那个问我的丨警丨察就是不相信我是为了捞出我二叔的尸体才到的湖边,一定认定我是弃尸湖中。”这个丨警丨察真的脑袋不灵光,这一目了然的事嘛,他怎么不明白,有那个 船夫作证呢,就算是船夫跟林朗是一伙的,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尸体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而不是要投到水里的?我这种脑袋都能想明白的事儿!林朗陷入了回忆,他苦笑了一下,我忽然明白过来,那个丨警丨察或许是揣着着明白装糊涂,有意要讹诈一把,果然林朗接着说道:“我只好报告了我的家庭住址,那个丨警丨察说会让我大哥明天过来,把我关在了监房里面。
大哥懦弱,办事没有主见,只怕被这些败类一吓,真的会砸锅卖铁的保我出去,我三叔也是死的不明不白的,监房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我坐在地上心里想着事儿,根本无法入睡。我身后一墙之隔便是停尸房,想到那里面别的尸体不知道有没有,既然停放在警局的停尸房里,肯定是遭到横祸而死,会不会阴魂不散。但是我父亲和三叔的尸体一定在那里,他们俩死得也是凄惨。夜深了,监房里面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外面值班的丨警丨察打鼾的声音,我坐得久了,腰酸背疼,便站起来走动,寂静的夜里这下子又加上了我的脚步声,我听着自己的脚步,心里盘算着明天的打算,若是我大哥真的被这帮印尼丨警丨察讹上了该怎么办,我又不能不出去,一个家都靠我来支撑。寂静的夜里似乎不只是我的脚步声,我每次落脚哒的一声,紧接着又会有两声哒哒的脚步声,声音异常的微弱,要不是我非常的清醒,夜里很静,根本就听不到。我吓了一跳,止步不前,那哒哒声竟然没有停下,原来不是跟随着我的脚步,我略觉放心,也许夜里有人在走路。但是那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最后竟然像是在我的心上走一般,走路的是两个人。不知为何我想到了我父亲和叔父也是两个人,这走路的或许就是他们俩,这样一想,那走路的声音越发的贴着墙壁传了过来,我还听到了父亲跟叔父的声音,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确信不是幻听。